雪
土生土长的东北人,雪是最常见的。因为常见,雪的多少来去也就不怎么觉得,也许是岁月不惑的缘故吧,近日格外关注那自然造物。
昨冬无雪,下了两场,也匆匆钻入大地的怀抱。田间地头、沟边路旁斑斑驳驳的白似乎有作秀粉饰之嫌。今冬,雪终又来了,缓缓的、迟迟的,有些许的不情愿。那曾经凛冽的,呼啸的,铺天盖地的东北的雪却再也难得一见了。
冬雪的清爽是与生俱来的,不声张,潇潇洒洒布陈于天地之间。童年的回忆中最清爽的也是自带锋芒却看似绵绵柔柔的雪。每每下雪,我都会跳到小院中踩下一串串脚印。方方长长的院落把歪歪斜斜的脚印送上陡峭的东山,穿过山顶的柞树林,融入到山对面的小学堂。说是学堂,不过是三间坐西朝东的泥草房罢了。李老师早已端坐在那把褐色皮面,被四根大弹簧撑得鼓鼓的靠背椅上。红砖砌成的火炉烧红了炉盖。教室左右两侧整齐分列着一二年级两行桌椅,只听得到刷刷的写字声。学生个个表情郑重,背身挺直,双脚落地。偶有一缕细如小米粒的雪,穿过泥辫子编成的西山墙,在地上乱窜乱蹦,飞到我的裤腿下露出的脚脖上。凉凉爽爽,好玩极了。偷瞄一眼老师,还好,没有被发现开小差。就那么短短的一刹那,足够我兴奋几天的了。
上学需路过一条小河,河面上有薄薄的一层雪是最好的。可以飞快地打出溜滑,抽冰猴,摔倒了也只能捂住屁股诶呦两声。爬起来,冲进人群中,玩得更欢了。最怕的是狂风与暴雪合作后的早晨。厚实的积雪往往会吞没我的大腿。积雪钻进棉裤里,浸湿衬裤,显示着大自然寒冷的力量。经过一天的疯跑嬉闹,棉裤里暖暖湿湿的,到了晚上早已蒸发干了,仿佛比入雪前更舒服了。第二天就不记得冰冻肌肤的痛苦了,看到雪堆还会勇敢地冲上去……
现在回想起来,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那瞬间的清爽和潮湿后的温暖。至于如何寒冷,如何冻手却没有一丝痕迹。大概是精神胜利法的作用吧。在过往岁月中,“人定胜天”的精神胜利法曾经支撑着我的父辈们战天斗地。出民工修水库、开荒造梯田打造出铁板一样的手掌和如山般的肩膀。烈日和严寒成为生活最好的调味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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