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墨豸
小时候，我家西院老孙家的老头，是个地主子弟。我刚记事的时候，也许还不算老，也就四十七八岁的年纪吧。但我觉得他挺老，个头不高，身板却不是很直，有点水蛇腰。平时总是留着不长的短发，发际线又很高。夏天喜欢带个瓜皮帽，到哪里一坐下，就喜欢把帽子摘下来扇风。到了冬天，则戴一顶狗皮帽子，把不大的脑袋罩得小脸不大点，这倒不足以让我感到他有什么特别之处。最让人看着可笑的是他穿着瘦腿棉裤，外面又没有罩外裤，显得小腿又细又短，偏偏穿了双黑色尖头皮鞋，所以就显得那脚特别大，让人感觉有点三尺高的个头，二尺半脚的感觉。加上他的腿又不是很直，平时喜欢背着手弯个腰走路，那个样子就有些滑稽了。
我的好伙伴李柱子，每每看见他，都要悄悄地跟在后边学他走路的样子，我们就憋不住乐。我们一笑，就被老孙头发现了，回过头来，横眉立目道：谁家的崽子不学好，学我噶哈？去去去！我们便作鸟兽一样散去。跑到远处了，还是忍不住笑。李柱子便又学起他刚才说话的样子：谁家的崽子不学好，学我嘎哈？去去去！紧接着又忍不住贫叽上几句：看看，他连自己都承认自己不好，不让咱们学他。
最令我奇怪的是他和他的两个哥哥同样成分不好，可是赶上运动开大会的时候，他的两个哥哥到前边低着头陪橛子挨批，却从来没有他，不知什么原因。我没有问过大人，但心里一直有点画魂儿。这且不说，他还是我们生产队的会计，经常可以坐在家里挣工分。
由此，我有点佩服他了。可是随着我对他的关注越多，就越有点讨厌他了。我最看不上他那见人说话的样子。本来个头就不高，每每见到人总是点头哈腰，那嘻皮笑脸的样子让人感到反感。本来不大的三角眼，一笑起来就成了一条缝，嘴丫子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和训斥我们小孩子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他总喜欢把嘴巴贴到别人的耳朵边说话，说得啥外人自然无法听到，总感觉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老孙头家的大孩子是儿子，然后就是一顺水的四个女孩。他的儿子不仅完全没有遗传他的基因不说，还有点差劲。说话口齿不清，走路时总是抬不起来脚，拖着地走路，邋里邋遢的样子。要说傻吧也不太傻，要说精呢肯定没法和老爹比，但是比他老爹来，个头却是高出很多，没有一米八，也得一米七五以上，不用说是遗传了老孙头老伴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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