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三辆马车走在官道上,一路向北。
这事还需要接着上次继续说下去,从两个月前那人来找方鸿济说起,二人秉烛夜谈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刚亮,那人告辞离开。这方鸿济一次破天荒的一改往日送客只到房门口的习惯,亲自把他送到了门外,目送他离开才转身回去。
又过了两日,方鸿济叫方晏买了一些烧纸香蜡,未及多言,让他跟着自己去了城北坟地。
江北城有片坟地,城东的是几个家族的坟地,连成一片颇有些气势,城北的是一些孤坟野冢,都是小小的,荒草萋萋备显苍凉。
坟地深处有一个不大的坟冢,立着一个小小矮矮的石碑,方鸿济走到石碑前蹲下身子,用袖子小心点擦干净了石碑上的尘土,这时候方晏耶看清楚了石碑上的字——
白济鸿,白方氏之墓
白济鸿,方鸿济,白方氏……
方晏脑子里有些迷糊,似乎忽然灵光一现,但灵光实在太短,他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就已经消失的不留痕迹。
方鸿济一言不发,点上三炷香插在碑前,又仔仔细细的清理着坟茔周边的杂草,时不时抚摸一把石碑,就那么静静的呆了许久,然后点上带来的纸钱,火光中纸钱化作一只只灰蝴蝶四处飘飞,方鸿济一边烧一边对着石碑喃喃自语。
“意如,我答应过你要一直陪着你,但是现在我真的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耐心等我,等我把时间办完,我再回来陪你,我知道你最爱吃京城马家的的豌豆糕,可惜跟我来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莫说马家的,就是豌豆糕都没有,真的委屈你了。”
“意如,我记得当初对你发过得誓的,但这一次真的事出突然,而且关乎此事的人当年对你我有恩,如今她开口了,我去把这个人情还了就回来,我等我回来,哪儿也不去了,一直陪着你,好不……”
方鸿济说罢抿进嘴角看着坟前青烟袅袅,看着纸钱化作一只只灰蝴蝶漫天飞舞,看着坟前的石碑,手一直在摩挲石碑,好似在抚摸一个人的手。
方晏跪着地上烧纸,他抬头看了看师父,方鸿济刚刚进入不惑之年,两鬓细看却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白发,他消瘦的脸上,眉间深深,似乎自己从来没有看见他舒展过双眉。他眼神一直是淡淡的,波澜不惊那种,就是当年方晏离开的决然,后来跪求回到门下的乞求,都不曾让他眼睛里有一丝波澜,那里面似乎有一潭深不见底都汪洋,投进去什么,都不会有波澜。也许因为经常紧紧抿嘴的原因,他法令纹也特别的深,面相却无一丝苦相,相反的,会让人特别安心——至少方晏这么认为,在他师父身边,他特别安心,不论师父做什么决定,他都会陪伴左右,有师父,他心里就有了依靠。
果然如方晏预料那般,又过几日,方鸿济把方晏叫到身边,告诉他收拾行囊,随他进京,末了告诉了方晏一个让他无比震惊的时期,他的师父并不叫方鸿济,他就是来人口中想白太医,曾经的御医院首诊的名医白济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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