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第一次听到白先勇与王国祥的爱情故事时，我才十几岁，一边掉眼泪一边想:这样真挚的感情，若没有天灾，一定是相知相伴一辈子。
左为白先勇，右为王国祥
同时还有一个想法:聪明会学习有助于谈恋爱，按照他俩的时间线，高二相识，之后白先勇考成大学水利，王国祥也去成大电机系。后来，白先勇重考台大外文系，第二年王国祥报考台大物理系，只录取他一人。中间若王先生掉队，那可能就不是这段感情。只叹:慧极必伤。
如今读白先生的散文《树犹如此》，才感受到那种死生契阔的感情，才体会到失去爱人，独活于世的哀痛。
《树犹如此》行文极其冷静，但白先勇描写后园景象时，王国祥生病那年死去的意大利柏树，剩下两棵树间的空隙被比做女娲补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这已经是文章结尾了，我再一次为他们心痛——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在这之前，那句“五点二十分，他的心跳终于停止”是最令我难过的句子，上天何其残忍，在他俩相知相守才三十多载，就要白先勇执王国祥之手，送他离开人世。
他们是在1954年认识的，相识于学校的暑假补习班，那天，两个人快迟到，赶着上楼梯，碰在了一起，至此相识，相知相守三十八载。
1960年，王先生第一次患上罕见的血液病，由于西医医治一年后病无起色，转向治愈过再生不良性贫血的中医奚大夫治疗，并好转。爱屋及乌，药方里有一味犀牛角，白先生从此对犀牛充满好感。
可惜天不假年，1989年，王国祥亲手栽种的意大利柏树死去一棵后不久，他二十多年前的病复发，并且更加棘手，因为他已经五十多岁，身体抵抗力下降。
白先生文中写在医院陪护那一段，我对那种无能为力感同身受，他甚至还从国外飞回台湾，飞到大陆求医，可惜，这一次，都没有可行的办法。
三年后，白先生送走他的爱人，王国祥。
料理完王先生后事，他发现他们家的花园已经是废园一座。他俩亲手种的茶花奄奄一息，花了一两年的功夫，才把它们救活。白先生不缺买茶花的钱，但那些茶花，是王先生和他种的。
在王先生去世后，茶花似乎成他的化身，白先生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救治王先生，如今费尽心血救茶花，也是一种安慰。
白先生在《十三邀》里说过：我写作，是因为我想把人类心灵中无言的痛楚转化为文字。
他把他心中的痛写成《树犹如此》，文中鲜有大段的抒情，但字里行间处处能体会到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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