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开始,猜不透结局 ——关于起点
半夜惊醒,犹有卫生间的灯还未熄灭,循着黑暗找寻光源,心跳稍稍放缓。总是在噩梦中挣扎,挣脱,当满头大汗翻身坐起,梦中的险境却已消失殆尽,再也无法记起。
不是夏夜,耳边依旧充斥着嘈杂的虫鸣声,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泻而出,显得格外明亮,我索性拉开窗帘,月色晶莹剔透,灿烂如银,一圈朦胧的光晕围绕着月亮,四周云彩分分散散,温柔而美丽。永远后知后觉,自己身处远离家乡的大学寝室,午夜梦回自是无法看到家中的一景一物。
起点,也许这里就是了。拥有一个起点,无所谓好坏,只不过乐观的人看来是通向成功的彼岸,悲观的人看来几乎是通向失败的深渊。梦想与现实的关系永远那么微妙,就如迷宫与沙漏,生与死。我们微妙的梦想不得不屈服于现实的残酷,一次次退缩,一次次妥协,一次次让步,让我们崩溃瓦解,更让我们久病成医,百炼成钢。何必羡慕那些春风得意的骄子,常怀赤子之心,即使起点的开始坚硬如水,也希望被温柔以待。坚持,这一词,老生常谈,人生山长水远,一旦进入迷雾般的森林,终究是追寻个人的方向,那些曾经时常放在嘴边歌颂的情,如空中的废纸屑无人问津。
看得见开始,觅到起点站立,犹记年年三月病,而今病向深秋,药炉烟里,支枕听河流。
道尽人心深处的遗憾与眷恋 ——关于选择
村上春树说:“有什么就害怕失去它。一无所有,又担心会永远一无所有。每个人都一样。”拥有一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子,一个小花园,每天呼吸着干净的空气,睡到自然醒,找志同道合的朋友喝茶闲聊,或揣本书,缩到古旧阁楼上的咖啡馆里,耳边有轻柔曼妙的音乐。而这些,不是生活,唯独不在当下,更无法选择。“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千里迢迢奔赴剧场,永远面临选择,永远必须舍去。其实,我们都是戏子,沉浸在旁人的故事中,若割舍无关痛痒,又何来汹涌而流的泪水?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世间林林总总,或许青苔落花弥漫了双眼,被秋风落叶舞起了哀思,失去恰恰成就自己选择的代价而已。曾经追逐过心底最深处的那个梦想,选择了一场没有行囊说走就走的旅行;曾不停地否定过去的自己,用极大的孤独来支撑前行。
大学诸多选择着实使我有些烦恼,我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人,固执地以为只有抓住了就可以真正拥有,其实不然,心中地方不大,总有些余物没资格走进心房。我顺心从之,即使颠沛流离,也潇洒磊落;即使困居阴影,也不愿画地为牢。
青山泪尽声声叹 ——关于未来
在烟雨濛濛的清晨,抵达南京,那个被称为“六朝古都,粉黛春秋”的城市,曾经浸染了秦淮河千年的脂粉香,曾经经受过刀光剑影,荣辱兴衰的硝烟气。几十年的沉淀,倒让它彻底被现实洗涤得清澈干净。不像西安,灰色的城墙,残破的墙砖身负枷锁存留了历史,更困住了本心,特有的破败却成了申诉哀求的工具,无声的怜悯压倒了坚韧之躯。我回望车站,“南京南”,轻启唇瓣细细念来,便已口齿余香,芬芳四溢。
我行走在街头,看着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家乡街道上也植,但被修理得分外齐整,愚昧的人啊,生生忽视了大自然的美妙馈赠。也许是往日的旅行太过急躁,带有功利性,心中只想把景点游玩,走马观花一番着实令人懊恼,而那时迎着空中涌动的湿气,任时光慢流,仿佛拥抱整座城市,当真沉溺,香梦沉酣。
北岛曾言:“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对于未来这个庞然大物,我们带着积蓄了些许时日的勇气与好奇慢慢向它靠近,有强风伴着树叶打在身上刮出血痕。我馈叹于我们追赶时间的决然,与分秒流逝的时光相抗衡,感叹无比壮大,诚然占尽风流,却也遍体鳞伤慢慢老去。梨花在春光最盛时凋落,冬雪在暖阳光辉下融化。我们行走在下过雨的树林中,聆听林深鸟鸣声和一支若有若无的笛曲。我们幽居在人生的篱墙中,让蝴蝶的翅膀掠过干涸心海,即使注定有些人,回眸定格,转瞬在人潮中,可目光穿过穿梭车流依然找到她们的身影。
人生,愁也罢,喜也罢,总不会得知未来的模样。就如那时身处前往南京的列车上,列车的使命是载着每个人不断地到达,停留,开始,不知前方的风景如何,春花秋月夏日冬雪年年相似又怎会是同一个呢?席慕容有诗道:“喜欢出发,喜欢旅行,喜欢一生中都能有新的梦想。千山万水,随意行去,不管星辰指引得是什么方向。”因为远方是未知的,所以坦荡荡,而我们浪荡在光阴里,真正欠缺的是看待得失的智慧与取舍的勇决,仅仅执着于昨日的夕霞,又何来明日的清晨?
在上海田子坊的一家书屋,有书,有明信片,有咖啡与花茶,明信片还可邮递给未来几年后的自己,单单是喜欢这种方式,与未来的自己对话,即使世事无常,也会有一湾清溪陪伴相待。许多情事似是而非,许多故事似真似幻,万千星辰交相辉映,岁月的霜雪与缠绕的青丝,凝结一起,有着超越尘嚣的力量。
张嘉佳说过:“记忆是邮递员,前仆后继,跋山涉水,全部死在路上,时间给他们收尸。”我拥有的回忆不多,却足够取暖。《牡丹亭》唱道:“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字句尽是无奈,读来便感凄凉。
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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