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一天

已经好容易盼到周末，儿子儿媳休息可以陪他们的宝贝，我亦有点时间去探望高龄老父亲。

早早起，洗衣打扫好卫生，照例去菜市采购。瞧着满街提篮推车的菜摊，绿的红的紫的蔬菜一溜摊开排列，竞相争艳还真不知挑那颗菜好。这颗白菜水嫩，白的部分如雪绿叶如翡翠，紫色的香蕉茄子外衣焕发出闪亮的紫夺人眼目，红的小辣椒可爱，但不要被它的外形小巧迷惑，它的味道可辣。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辣妹子辣，辣妹子生来不怕辣”，也许四川或者湖南妹子娇俏不怕辣，反正我是怕这种名为“朝天椒”的小辣椒。走走停停看看，思虑着年迈父亲喜欢又能吃的动好消化的菜蔬，终于挑选本地白菜、香菇、小冬瓜、嫩豆腐，鲈鱼和两斤排骨打道回府。

回家进入厨房大显身手，洗、切、炖、红烧。儿子儿媳周末补觉好时刻，小可爱也还在她妈妈臂弯酣睡。做了清炖排骨冬瓜汤、红烧鲈鱼、清炒白菜香菇、改良麻婆豆腐、蒸好米饭，已是中午11.30分。这做饭是费时费心思的活，采购烹饪几个小时，一个小时就风卷残云入了腹囊。应该是小可爱醒了，听见她独有的尖利嗓音，奶声奶气的叫唤“喝奶，我要喝奶”。她的妈妈迷糊起床给她冲奶，被厨房菜香吸引，人没进厨房柔声细语叫“妈，做啥好吃的，好香”。笑着回她很丰盛哦！都起床吧！我要去探望你外爷给他送些吃的去。

待他们洗漱完毕，我已经布置好餐桌，把给父亲准备的饭菜装入保温桶及饭盒，其余悉数端桌上。待都就坐餐桌旁，自己盛了米饭就着排骨冬瓜汤，快速吃了小碗。起身叮嘱儿子儿媳照看好小可爱，我今去陪伴外爷。拿上已经装好的保温桶饭盒袋子，下楼骑上小电驴风似的驶入兄弟所居住的小区。

父亲平日同兄弟一家住一起，离我居住地20分钟路程。兄弟弟媳在另外乡镇工作，早出晚归，弟媳细心温暖。母亲去世后，他们就承接了照料父亲的责任。弟媳每天下班归来做晚饭，抽空闲时间炖汤，做肉糜供父亲中午可以自己做面条或者蒸米饭吃。偶尔我时间许可会中午送饭给父亲，周六周日经常同小妹一起买菜回去做饭陪父亲。

很快到达父亲居住的家门前，敲门等待开门，走之前给父亲打了电话，说给他送饭最多半个小时到。站立门前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到了门前，开门父亲慈祥温和看我一眼说：“来了，外面太阳很大很晒吧！我开了空调，你放下饭歇歇”。屋子里光线昏暗，父亲没开灯，被热烈阳光刺痛的眼一下不适宜这黑暗，顺手打开了进户门墙上的灯光开关。

父亲迈着缓慢的碎步向客厅沙发走去，背影消瘦。凝视他头顶上飘拂的白发，忆起母亲去世后，向来不善表达情感的父亲，提起母亲就哽咽泪流，这还是几十年来我第一次见。他常在逢年过节大家聚会的餐桌上，絮絮叨叨说起母亲在世，从不夸奖母亲的许多好及优点。惹得我私下同小妹说：“什么是爱情，看看父亲如今的悲伤与想念，应该重新定义爱情这个话题。吵闹赌气是油盐酱醋茶日常烟火生活的佐料，一辈子陪伴相守过日子，不离不弃养育儿女，遇事有商有量共度疾病、糟心事，共度漫长岁月感知细微幸福！这难道不是情感细腻生动，一种爱情含义的诠释吗？”小妹若有所思点头回答“的确是”。

走入客厅放下袋子，拿出保温桶呼唤父亲吃，见他已经坐沙发上，让我打开桶盖先放那晾晾，等汤食温度完全不烫在吃。按他吩咐揭开保温桶盖，饭盒菜盒盖子，陪同他坐下来。问他最近身体情况如何，血糖控制的好不，睡眠可好。他有些咳嗽，“咳、咳、咳，连续的好几声，扯手纸抹鼻涕，找垃圾桶”，迅速把茶台上的开口小垃圾递给他。父亲用中气不足嘶哑的声音回复我“都还好，不用操心，我按时吃药打针，就是视力模糊腿脚僵硬，不想下楼散步，多走点路腿酸腿疼”。他喝口水，继续慢吞吞说：“吃饭需要等食物全部凉下来，慢慢吃。前几天去看牙医，看能不能把剩余的三四颗牙拔了，全部做假牙。牙医说我年龄大病体不好，拔牙只能血糖控制好后一颗颗拔，不易修复期间不能咀嚼食物，只能吃流食。建议让那几颗牙齿自己脱落，然后在考虑做全口假牙”。其实这些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侄儿带他去省会最权威的口腔科检查准备治疗，医生也是这样回复。他自己的病体也明白要害，选择放弃拔牙。但牙齿不好的确影响进食、影响心情影响味觉，但衰老的身体零件无法与岁月抗衡，有什么办法呢！

听着他慢悠悠说话，安慰他目前也的确没有好办法，让你的牙齿舒适些，我们会尽量为你烹饪软糯的饭食。父亲估摸饭菜温度晾差不多了，一边起身向餐桌走，一边说“烦累你们这些儿女，还好你们姊妹孝敬，否则你妈走了我可有罪受”。没接他这句话，怕他没完没了诉说还伤怀。装没听见去洗衣篮找寻脏衣服搓洗，再丢洗衣机，又把他的卧室清扫整理干净。

父亲很慢很慢的咀嚼饭食，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射在苍老疲惫瘦弱的父亲身上，身影随他动作晃动凌乱，更显萧瑟落寞！心里长叹那些如父亲一样度日的“空巢老人”，他们的生活多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