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原创，文责自负。
微信张西望东13.jpg
深夜老友来电话：“亲戚微信转账来一个红包，说是给娃的压岁钱，大几千块，该不该收？” 为此她愁肠百结到深夜，也没个主意，更无法向其他长辈咨询，好像故意讨要红包似的。最后只能找我这个不大懂礼数的朋友聊一聊。
长辈发红包，这等好事我盼都盼不来，怎么还犯愁呢？我闭着眼，不假思索地回复：“收呗，长辈给娃发的，不能拒绝，这是礼数。再说，养俩娃开销也大......。” 老友两口子这两年创业不顺，家里开销压缩到极点，心疼老友才劝她收下红包。
老友默默地听我说完，幽幽地说：“是老方的那个国外二姨发来的。”
“那......。” 刚才还言辞凿凿的我睁开睡眼，叫醒脑子开始权衡盘算，也有点明白老友的难处。
老友是我大学同班最好的朋友，老方是她老公，也是我的街坊邻居、发小兼大学校友。我虽然不是他俩的媒婆，但他们确实是通过我相识的。老方的二姨我小时候经常见，印象中她好像总在老方家长住。长大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但二姨包的羊肉馅饺子我可没少吃。我们大学就在二姨家所在的城市，老方经常去二姨家蹭饭，帮二姨家小孩辅导功课，和二姨姨夫一家感情非常好。所以老方每次在二姨家饱餐之后，还不忘打包回校让我们也跟着解解馋。
在老方大三那年，二姨一家移民国外。十几年间斗转星移，早就听说二姨一家在国外发了大财，老方小两口大学毕业就去了大城市闯荡，现在也是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二姨夫一直欣赏老方的持重靠谱，多次邀请老方去国外投奔他。当时娃刚出生，老方不放心家里老小，就未曾动心。疫情这几年，老方创业屡屡受挫，不得不向国外的二姨打听出路。二姨姨夫听后满心欢喜，斗志昂扬地为老方的国外谋生及未来合作描绘出一幅雄心勃勃的蓝图。二姨姨夫的热情欢迎给深陷泥潭的老方无限的温暖和感动，尽管时常听到大舅小姨诉说二姨的种种“不堪”，但那是长辈们之间的陈芝麻烂谷子，小一辈搞不清楚也无法评价。老方还是相信二姨还是小时候那个疼他、爱护他的二姨。
之后就听说老方出国了，一家老小都交给老友照顾。当妈的都知道操持一大家子的辛劳，但也为老友松了一口气，总算日子有了盼头。但在和老友的视频电话中，隐隐感觉她过得并不舒心。她不说，我也没多问，太了解这位自尊好强的朋友了。其实不用问也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老友不是娇生惯养的姑娘，操持家事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她忧愁的应该是国外的老方。
老方的国外蓝图可能没有预想的那么好。 我有心帮忙，但力不从心。当下能做的就是不窥探、不打扰，默默地陪着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还有就是在需要帮忙时随叫随到。渐渐地，我和老友联系少了，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视频聊聊天。每次看到她都清瘦了不少，老友开心地告诉我，她爱上了跑步，多年梦寐以求的理想身材早就实现了。她以为我早就忘记她最讨厌跑步，只有在伤心难过时才围着操场拼命地跑，她曾经说过这是以毒攻毒，用最讨厌的运动去对冲心中的痛。不管怎样，她目前状态不错，还是那个坚强的姑娘。
后来，关于国外二姨的事我还是从老方的舅妈口中得知。几个月前，老友让我帮忙去机场接机，老方的大舅舅妈从国外回来，大舅心脏不好，全家都很担心。老方的大舅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他经常去老方家走亲戚，街坊四邻和他都熟。从我在接机口见到大舅舅妈的那一刻，舅妈就泪眼婆娑，紧紧地拉着我不撒手，一旁的大舅则满脸愤怒、一声不吭。舅妈不拿我当外人，呜呜咽咽地给我讲述这次胆战心惊的“劫后余生”：老方和建明（大舅的儿子）带去国外的盘缠全被二姨姨夫骗光，之后俩人另立炉灶从零开始，大舅二老想去帮儿子，五天前坐飞机到国外，刚下飞机，就被等候已久的国外警察持枪缉拿审讯，第一次出远门的二老哪见过这等阵仗，惊吓害怕加上语言不通，大舅急得差点犯了心脏病。通过翻译才略知一二，他俩遭人举报说是危险分子，举报信息精准到大舅家的门牌号及所有亲属关系。二老浑身是嘴也辩解不清，儿子没见到就被随即送上了遣返回国的飞机。路上二老把所有亲朋好友挨个琢磨，除了二姨姨夫外没人有这个举报能力，她这是害怕见大舅啊。
清官难判家务事，我不好插嘴评价，只能一旁倾听宽慰。钱的事先搁置不谈，就说这两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连续几天下火车上飞机的折腾，还遭受持枪惊吓，怎么忍心哪？明知大舅心脏不好，还出此损招，这是不管他的死活啊。这次我对这国外二姨有了全新的认识。
就我这智商，宫斗剧里活不过十分钟。老友见我一直默不做声，继续说道：“ 我问老方意见，老方说他听我的，还说长辈发的红包晚辈要收的。”
“那就......。” 不经她人苦，莫劝她人善。剩下的话被我咽进了肚子里。
“娃都十岁了，今年是她第二次给红包。上一次是四五年前，她回国到珠海、广州、海南各地买房，第一次见娃给俩娃一人二百。婆婆有点不高兴，老方还帮忙打圆场，说她出国时间久了不了解国情。现在我们关系有点不愉快，她怎么突然大方起来，发几千块的红包？她啥意思？”
“她想......修复关系？” 我脑细胞又死了一大片。
“打一巴掌，给个枣？不是每次说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再说她没必要讨好我们，我们现在这情况，对她也没啥用处。这个红包背后的隐藏条件，我们可能也做不到。”
......
那天通话结束时我也没有提出一个建设性的意见。我宽慰自己的愚笨，可能老友早已拿定了主意，只是找我聊天而已。人生处处是江湖，躲过了职场剧，还有家族戏，顿时觉得“穷在闹市无人问”也不错。
过了几天，我微信老友，问及那“烦人”的红包。
老友回复：拿人家手短。
（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