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四月十三,谷雨。
天真的在下雨,漫天的大雾把周围所有的山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但依旧有些冷,风不时的穿堂而入。一直到吃过早饭,天气都没有转变的迹象。
离轩在大厅里生了个炉子,然后搬了张桌子在旁边整理之前的笔记。
鬼医靠在炉子旁炮制他的药材,我本来以为回去睡觉的,但鬼医说我如果不想早死的话,就该少睡一点。为了多活几天,我只得裹着很厚的衣服,跟他们一起在大厅里受冻。
中间闲着无聊,离轩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些花生,我就从鬼医那分了半边炉子过来,也算是有点事儿做。
大约在花生快烤熟的时候,他来到了药芦。
他来的时候没有大伞,只是带着一顶破了半边的帽子,满脸的胡子,湿漉漉的,布满了水珠,没一会就顺着衣服上那些破损的边边角角向下滑落,有的落在那双布满泥的鞋上,有的在地上,没一会他站的那块石头就全湿了。
他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也没有跟里面的人打招呼,就笔直的站着,但依旧可以感觉出有些疲惫,握住断刀的手都有些发青,估计已经僵硬了。下雨的山路本来就不好走,更何况在这地方。
我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因为门很小,他站在那儿,挡住了屋内的光,我视力最近有些下降了,天一暗,就看不清楚东西。而且最近精神也不是很好,不想动,也就没有管门外的事情,毕竟我不是这里的主人,找上门来的肯定也不会是因为我。
然后就如同无人来访一般。
一直到花生彻底香了,离轩过来拿花生的时候才看到他们。
他走上前去询问他们有什么事情,我才发现,原来门外面站了两个人。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打着黄色的油纸伞,一身的青色连衣裙,除了打伞的手上吊着一包香囊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清瘦但干净,我感觉视力跟精神在那一瞬间变好了。
离轩似乎跟那个男的认识,上去跟他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带着他向旁边的药堂走去,那个姑娘也跟了上去,我都还没来得急记住那张脸。
鬼医应该是早就发现了门外的人,但却没有什么表示。
“那姑娘很适合放家里供着养眼。”我一边剥花生一边说。
“嗯,配个药炉子不仅可以取暖,连熏香都省了。”鬼医继续翻他的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认识鬼医很久了,从来没有见过他对那个病人表现的如此不喜,甚至说是厌恶。他对每一个求他帮助的人都很冷漠,但却从来不会讨厌他们。
“能治的才叫病,不能治的,那叫命,我是个大夫,又不是神棍,改命这种事情,不应该找到我头上的。”鬼医似乎知道了我的想法,“就像你,无论怎么都是有法子治的,只是比较麻烦而已。”
你这是在借机安慰我么!
不,实话。
“那姑娘你认识?”我转移话题,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谈下去,我一直认为我的命不好,但每一个认识我,我又不认识他的人都会说我的命很好,特别的好,只是有一些不好治的病。
“一个朋友的孙女,他生前曾经帮过我,我也答应他帮着照顾他的后人。”鬼医把散落的药材末从炉子边扫下去,溅起许多的火星,一股呛鼻的味道迅速掩盖花生的香味。
我剧烈的咳嗽起来,窒息抹去了所有的想法,包括那张没有记熟的脸。我用手拽着衣服按在胸口上,蜷缩在地上,慢慢的调整呼吸强迫咳嗽停下来,不然我感觉肺会随着咳嗽喷出去。
“抱歉,忘了你闻不得烟味,习惯了,下次一定注意。”鬼医把药装进袋子里,然后蹲到我面前说,但我敢保证,那家伙是故意的,他就是在报复我,虽然我不知道原因。
你是故意的!
“没有,真的是忘了,平时我就是这么处理那些东西的,这里很少来见不到烟味的病人。”鬼医给我把了一下脉,确定我没有事后,就起身离开了。
他似乎很不喜欢这对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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