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圈朋友,是學霸學酥學渣學沫的混合體,關係鐵的像一個媽生的。迄今為止我都在詫異,在年少無知那個憑學習成績劃分階級的年代,我們這些人是怎麼混到一起的。所以後來就產生了北大清華的招生辦電話打爆的人,還有沒有考上大學但是混的也不錯的人,我最扯,是不上不下的人。
我想把這個人作為我故事當中登場的第一個人,妖爺,我們都這麼叫他,為什麼會這麼叫,我迄今為止都不知道,無法考證,無從查起。這個人沒有上天,沒有下海,更沒有入地,只是變成了一撮灰,然後呢,灰飛煙滅。
聽見“妖爺死了”的那一刻,我腦子裡出現的第一句話是:操他媽的。
然後在我翻身下床的幾通電話裡,我知道,這個傢伙真的死了。我不信,他那個我認識了將近10年一路打屁長大的女朋友在電話裡的聲音抖顫抖成那樣,我還是在想,你們這群不要臉的又騙我。等我攥著拳頭要揍他衝到他學校,我才明白過來,這個我想打他的人真的化成了灰燼,就這麼大的活人,化成了一小撮灰。
他是被人謀殺的,且遭人性虐。
我一直在想,恨一個人到了什麼地步才至於弄死他,而且還是用這種方式。後來我不再這麼想了,後來我在想,人的權勢可以大到什麼地步可以化黑為白,讓謀殺變成了自殺?
妖爺喝醉的時候別的都不做,乖乖的,不嘮叨不哭不發瘋,但是喜歡唱歌,而且只唱一句:來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時光。然後我們就在這個時光裡走,大哭大笑、大吵大鬧。不知天高地厚地說以後大家要買一棟房子,朋友們都住在這棟房子裡,就這麼開心一輩子。然後妖爺的一輩子,就停在了十九歲,我們還沒來得及走到「等我有錢了」也沒來得及走到「等我們把房子買到一起」他就被迫地走完了他的一輩子。我們那個時候大哭大喊,質問為什麼我們這些所謂的國家的未來,社會的希望,為什麼連自己的朋友都拯救不了。沒有人比我們更希望他活著,他活著踐行我們的諾言,哪怕是少不更事的許諾,所有人也希望聽他說出那句:臥槽,當年年輕不懂事啊。哪怕天各一方,只要大家各自安好就好。我們不向強權低頭地掙扎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後才明白為什麼強權,叫做強權。
後來我們這麼一群人再聚在一起聊天喝酒唱K的時候,沒有人再提起過妖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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