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历史不等同于书写的历史。历史在书写的过程中，有着太多的造假机会。正是书写者的有意为之，使阅读者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去挤除水分。如果读者对“姑妄言之，姑妄信之”没有起码的警觉外，一定会感觉阅读历史是一件轻松、而非严肃的事情。
顾诚《南明史》份量很足，是我自出生以来以最虔诚的心情阅读的一部史书。以往对于历史，要么作为锻炼记忆力的工具，要么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绝对没有认识到“以史为鉴”的意义。诚然，顾诚对“以史为鉴”有着独特的清醒认知，尽管鉴、镜同音同义，但镜可能是平面镜、亦有可能是哈哈镜，在通俗小说中出现的历史人物，可能高不可攀，犹如神明，可明俗不可耐，颇如泥土。
史可法，在顾诚的视角中，尽管褒赞了他的忠诚至纯，但也指出了他的格局之浅。处于历史洪流的任何人，都是有时代局限性的，难免会出现好事办坏事的情况。如果没有史可法，会不会减少百姓的伤亡，会不会更易价值的判断，后世的读者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作为落后文化代表的满清，之所以能够摧毁先进文化的抵抗，恰恰是长期养尊处优，忽视了忧患与危险，在真正的风浪来临之际，只能打一场准备的战斗，失败的概率能不高吗？
不管从何种角度去认识南明，都应该以史实史料为依据。顾诚成为明清史的专家，并不是天赋使然，而是努力加持。从现在往前推七八十年，不仅没有通畅的网络，也没有快捷的交通，顾诚每天从晨曦至黄昏都是在图书馆度过的，所谓“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字空”，他以超出常人的意志从故纸堆中找线索，辩史料，终其一生，也不过写成了两部明清史专著——《明未农民战争史》《南明史》。相形之下，网络写手每天数万字的更新速度，不知是写作技术的进步，还是钻研精神的缺乏？
庆幸的是，顾诚《南明史》具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力，它不只让读者明白了“一份耕耘，一分收获”的道理，还让读者笃信“书山有路勤为径”。发声写作，是容易的，但是能够成一家之言，而非鹦鹉学舌，不得不下一番苦功夫。也许，石悦著《明朝那些事儿》的狂热流行，此时需要降降温了。只有冷静客观地看待历史事件，才能做到不犯同样的错误，才能增加人生的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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