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总是怀念小时候:那个住小瓦房,猪圈里是猪。停电了,煤油灯会把黑影子照得很大,歪在墙上的小时候。
记忆里,妈妈总是天还没亮就起床煮早饭和猪食。我偶尔醒得早,会从里屋出来,借着灶屋黄色的火光,摸黑穿过中间屋(饭屋)来到灶屋(厨房)。这时定能看见熄着灯坐在灶前烧火的妈妈。她看见我时会有些许惊讶地对我笑:“起来了哇”。“嗯。”我满意的回答她。暖黄色的火光在她脸上隐隐跳动。
我安心的坐在她身边,看她不停把柴分成小把,塞进两个灶里。她会保持着这个动作,直到两个锅里的食物都煮熟。
我们不同季节烧的柴不同,麦草、稻草、菜籽苗、菜籽杆等。不同的柴发出的声响也不同,我喜欢烧的麦草总是噼啪作响。稻草就是隐隐的,没声音,但是灰太多,不好烧。菜籽苗小小啪啦声,好燃,不过燃得快,灰也很少,一不留神就灭了。菜籽杆也好烧,火大,不过有个奇怪的味道。外婆说这是蛇喜欢的味道,因此,烧菜籽杆的时候我总是很忐忑。
稻草是烧得比较多的。将一把稻草投进去,火势先是稳一秒,然后变大火,随着柴的燃烧,火苗又会渐渐变得矮小。若是不接着再架柴进去,火堆会化为一团亮红色的灰烬。有事需要离开灶前一小会儿的话,这团红色的灰是稍后再生明火的救命稻草。但是离开久了点,等烫人的火红变为冷冷的黑灰,那就只能重新划火柴了。
不过这个红色灰团也不是越多越好,塞满一灶,火就会像没处容身一样,突然熄去。所以,在不停架柴进去时,也要不断用火钳夹灰团出来。我们叫抛灰。
抛灰可是个技术活,不能一钳子夹完,不然没引火源了。也不能太慢,不然火种灭了。而最好的办法是先放柴进去,点燃后把它撇在旁边,再用火钳夹净灰,一下全部夹出。这时候要注意不要把放进去的柴带出来,掉进灰坑没事,掉进柴堆就危险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抛灰,总是手忙脚乱,胆战心惊。
饭锅里的水蒸气时不时会从锅盖上流下去,沾着烧干的铁锅壁会由强变弱“泚”地一声。饭总是比猪食好得快。猪食快熟的时候,妈妈会起身到灶前把先前已经混好猪和食(方言,由糠等拌水而成)搅进煮猪食的锅里。我们做饭时放调料,这算是猪的调味品吧。
这个时候,掌火的大任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不善于烧火,总是烧着烧着锅里就没动静,灶里就黑漆漆了。刚开始我还不会(不敢)用火柴,更不要说火机了。看着火种一点一点灭,我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沉。过一会儿见我不做声了,她就会讲:“熄了哇。”我乖乖嗯一声,她就会来点火。偶尔她也会着急,我就会内疚。因此她一起身,我就开始不停忙活,若能在她回来时后不熄火,我会松一口气。
拌好后,只需用余火闷一会儿,不用添柴进去了。灶里火光慢慢弱下来,而灶上的锅依然默默冒着热气。
这个时侯,她会给我梳头。我的头发自来卷,爱打结,遗传了爸爸。每次梳头都像一场“酷刑”,梳子扯得头皮生疼。我总是一边用手按着头上痛的地方,让它不那么疼,一边啊啊叫痛。妈妈也总是耐心又小心地梳着。不过还是一梳就疼,有时候着急得想哭。妈妈偶尔生气了会说我是猫儿肉。哈哈,猫咪哪有我那么怕疼,它的毛毛也不打结,主要是根本没人给它梳头嘛。
今天就写这些,小时候的事情很多,不过能记得的不算多了。后面一一写下来。
那个时候钱很值钱。我用金贵的一毛钱买来两个粉色包装,又香又软,我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牛奶糖。放学路上,和哥哥一人嚼一个。“哇~,哥哥,这个牛奶糖好好吃哦。是不是?”当初心满意足的问他的原话。
那个时候钱也很难赚,我不知道爸爸一月的工资是多少,不过我们一般要过年才能见到他。
可是那个时候生活却很甜,想要的都是小小的东西,在意的都是小事情。得到一件喜欢的东西会真真切切地高兴好几天。
我知道是因为在外的爸爸撑起了一片天,在家妈妈的给足了安全感,我才会在十几年后的现在怀念当初那个小小世界里,小小的,真正快乐的我。
感恩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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