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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大约一周临睡前的时间,读完了闫真的《沧浪之水》。有人说这是一部官场小说,但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这是一部以官场为背景描写知识分子的小说。主人公池大为是医学院的研究生,毕业后进入到省卫生厅工作,在经历了一系列人事浮沉后蜕变成长,终由一个怀揣理想的知识分子,在岁月的打磨中,变成了一个精通官场运作的厅级官员。
文中对主人公的心理描写特别多,用了大段大段的篇幅,还多次借助三个大学同学的讨论,侧面展示了官场社会现象和知识分子的理想追求之间的矛盾的交锋。大致梳理了一下,主人公的蜕变主要经历这样五个历程:一是心怀理想,立志普济苍生。受父亲的影响,年轻的大为一心想用所学去实现人生理想,创造一番事业,对黑白善恶爱憎分明,不愿意阿谀奉承通过走后门得到利益,所以他果断和大学初恋许小曼分手,不愿意和某官员的女儿恋爱。这时的他满腔热血,单纯热烈,相信世界的美好,也想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变世界。二是现实受挫,逐渐消沉度日。当大为被分配到卫生厅后,屡屡说真话,大胆谈建议,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人算计,得罪了领导还不自知。他看不惯那些靠溜须拍马上位的干部,看不惯那些不顾百姓疾病而谎报疫情的官员,想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和理想,却被下放到中医学会坐冷板凳。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但至少心里痛快,因为还没丧失自己的原则,虽然他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和晏老师下棋。三是屡受打击,林欲静而风不止。儿子出生后,住房捉襟见肘,妻子抱怨,丈母娘尴尬。儿子被开水烫伤后的心痛,都一遍又一遍在敲打着大为的心,在现实面前,他的理想开始动摇了,逐步怀疑那份坚持存在的价值。再多的沧浪之水也无法洗清现实的黑暗和生活的具体,他终于沉沦,沉沦在那个他曾经讨厌的层级原则,去做了曾经他最不耻的人。为了妻子,为了儿子,他得挣扎,他得改变,不做一个好人,而要做一个能人。四是脱胎换骨,激发潜在内力。庆幸的是,他有这个潜质。他开始寻求帮助,向聪明的晏老师请教。洞悉官场潜规则,充分利用一切机会接近重要人物,递交投名状,利用人性的弱点攻克堡垒,逐渐实现自己的目标。聪明的人学起来特别快,以前的他心里其实从来都是明白的,只是自己不愿意去做,打不开那个桎梏,而一旦转变过来,他做得比别人更好,所以他打败一个又一个潜在敌人,终于当上省卫生厅那个“最大”。五是深谙官场,却丢失精神家园。在官场上顺风顺水,前途无量,但在大为的内心深处,却始终无法遗忘父亲的形象。在若干年后回到父亲的坟前,他甚至不敢直视父亲的坟头,父亲的坚守换来的是贫困的生活和乡邻的爱戴,而自己终将是沉沦了,所以在父亲的坟头他烧掉了那本《中国历代文化名人素描》。我觉得这本书在本书中是具有象征意义的,它代表的是知识分子对理想的追求和坚守,而烧掉这本书,象征着大为作为知识分子精神家园的失落,他投入了实用主义的怀抱,变成了一个“被迫的虚无主义者”。
值得一提的是,全书中的所有人物并没有被脸谱化处理,塑造了一系列让人不能忘记的形象,如阿谀奉承的丁小槐、深谙官场的马厅长、投机倒把的任志强······,他们虽然都是配角,但却各有特色,各有故事。不是谁生来就是坏人,不是谁生来就是油子,在大时代的环境里,谁都不能独善其身。知识分子的命运从来都是和时代联系在一起,说犬儒主义也好,坚守理想也好,在时代的洪流里,知识分子的力量既强大但又脆弱,文末有一段话描述得很精彩:“我们在不知不觉之中失去了精神的根基,成为了悬浮一族。我们在随波逐流中变成了新型的知识分子,没有义不容辞的使命意识,没有天下千秋的承担情怀,没有流芳百世的虚妄幻想”,“我们是胜利的失败者,又是失败的胜利者,是儒雅的俗人,又是庸俗的雅人”,这些描写真是点睛之笔。
大致在2008年,本书被改编为电视剧《岁月》,由胡军主演,于和伟、梅婷众多实力派演员出演各色配角,均演技在线,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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