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笑

我和弟弟还小的时候，老爸老妈还年轻的时候，爸爸很少笑，更多的是埋头苦干的专注和任劳任怨的满足。那时候生活非常艰辛，老爸老妈结婚之后什么都没有，没房子住、又刚刚生下了我，生活的压力肯定无比之大。

但是有时喝酒之后，爸爸会笑，笑得很内敛，笑得一点都不狂妄，笑得很自得。不过那是在没喝多的情况下，要是偶尔不小心喝多了，老爸表现出来的更多是压抑和难受。

老爸在受到老妈批评之后也会笑，更多的是像掩饰自己的尴尬以及对于老妈在家人面前不给他面子的一种缓冲。小时后去吃酒前，全家人都得收拾打扮一番，我俩有老妈照顾，老爸就得自己收拾自己的。等我们都收拾好了，老妈肯定会说老爸两句，那时候他就会笑，有时候说急了还一边笑，一边不耐烦的抱怨几句。最后挤点宝宝霜之类，在脸上胡乱、大力地摸几下，或用梳子打理几下头发，再扯扯衣角，再用手拨一拨头发。

随着年龄的增长，老爸笑得多了，越来越像小孩。2015年他一个人在老家修房子，我在成都上班，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给他打电话，而他总是一边说一边笑，活得像个调皮的老顽童。还喜欢开玩笑。我不知道老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不知道是什么使他转变的，他很少和我们说这些内心非常深处的想法，说得更多的是重复一些老妈对我们的教导，要好好学习、早点找对象之类。

老爸出殡的照片是一张他之前在北京照的证件照，眉毛有点微蹙，眼睛里没什么神采，好像在生活巨压之下，有点困惑、有点难受又有点解脱的样子。

我喜欢爸爸笑，喜欢和他打电话时他的顽皮，喜欢喝酒之后的轻微胡闹。我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