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不好意思谈性,文学家却一贯谈得很爽快。
村上春树对于自己文学作品中可能迟到,但绝不缺席的性爱直言不讳:没有这些,人就不真实。
然而2014年,村上春树小说被英杂志提名“最糟性爱描写奖”,好吧,这个评价一改我对英国文学的好印象,莎士比亚的荤段子难道就少吗?
英国莎剧研究学者Pauline Kiernan做过详实的统计:
莎士比亚作品中涉及女性下体的双关词汇有 180 种以上,有关男人下体的词则 200 多个,只怪朱生豪先生嫌粗俗都给删掉或隐晦言之罢了,你要不信,我这儿大可试举一例:
在「罗密欧与朱丽叶」第二幕第一场,罗密欧的前女友用了四个双关语,朱生豪先生的翻译是:
If love be blind, love cannot hit the mark.
(爱情如果是盲目的,就射不中靶)
Now will he sit under a medlars tree, and wish his misstress were that kind of fruit as maids call medlars when they laugh alone.
(此刻他该坐在枇杷树下,希望他的情人就是他口中的枇杷)
Romeo,that she were, O, that she were an open arse, thou a popering pear.
(罗密欧,但愿她真的成为你到口的枇杷)
这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啊?无缘无故来一首诗送给前男友罗密欧吗?
如果你看过原著就知道,原文中的枇杷「medlar」,其实是一种形状跟臀部一样的水果,所以又称 open arse,而最后提到的「poperin pear」,则是一种长得像男性生殖器的梨。结合这位前女友的情绪,这句话更可能是这个意思:
罗密欧,你分明是欲求不满,却打着真爱的旗号,但愿别的姑娘能满足你。我真的很心疼别的姑娘,但愿她能满足你 ...
是的,这就是那个莎翁,戏剧真的好,段子真的荤。
之所以要这样做,理由也呼之欲出,作为英吉利的全民宠儿,你写的东西皇亲国戚要爱看,平头百姓也得能看懂啊,但平民百姓听不懂政治梗,裤裆里的东西却是一转眼珠就能明白的,刚需,就是这么回事。
而渡边淳一也透露,他的“不老秘方”,正是“要形成一种恋爱习惯,如果不养成习惯,我们无法真正恋爱”。
酒席边,见到年轻姑娘,74岁的渡边还会瞪大眼睛:“一见到你们,我又想创作了!”
渡边淳一在《人物周刊》的采访中谈到:
25年前,我在写《一片雪》,收到一封信,“一大清早就刮淫风,你去死吧!”信里还放了一片剃须刀。
我很生气,心想,混蛋。后来我写《爱的流刑地》,收到来自初中家长委员会的信,“初中生在看您的书,我们不知该怎样教育孩子了,将来别写了。”
我没想到,居然中学生也看我的书,这不是件大好事?网上各种情色照片,他们不看,来看我的书,这正好说明文字的魅力。所以,那些人越反对,我越要写。
我为何如此固执于男女性爱场面的描写?
我一直认为这是小说中最难写的部分,写得不好就成了猥琐、下流的黄色小说,只有对此有深刻理解,同时具备写作能力的作家,才能把此情此景的美写出来。
《失乐园》的翻译者竺家荣还曾对记者透露,她翻译的第一本《失乐园》,较全译本少去了至少5%的内容,她笑着说:十年前,一开始接到翻译任务,我是拒绝的——我还有学生、家人,翻译这种作品,以后怎么见人啊?
然而现在来看,人们读出了更多的东西。有些文学、或者说很多事物吧,第一眼看过去可能会很刺眼,但你看定了、看多了,往往就有新的意味。
况且,直面人类的基本需求,等同于回到卧室脱掉内衣躺在床上打开电视,是舒适且正常的。
长久以来,我们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却对“性事”闭口不谈;现在,年轻男女正在大刀阔斧地破除这个问题,特别是女生,在我认为这是人性的回归,也是婚姻离开一种“制度”,成为真正以“爱”为起点的行为征兆。
有人曾说,“性解放”是西风东渐,吹得东方人直打喷嚏,被长辈称为“污秽之道”,但似乎从来没有人想过,在同一张床榻上缺失“情趣”的数十年“婚姻”,难道不同样是一种病态吗?
当然,我同样并不认同某些文学评论家,对文学作品中“性爱场面”做画蛇添足的分析:
譬如在《红高粱家族》里,余占鳌和奶奶在高粱地里欢爱的描写——“脱裸的胸膛”、“强劲慓悍的血液在他黝黑的皮肤下”、“粗鲁地撕开我奶奶的胸衣”等等,有人将这解释为:“两颗蔑视人间法规的不羁心灵”。
又或者在《生死疲劳》靠近结尾处,莫言先生对于蓝解放和情人黄互助的后进式描写:蓝解放“希望能够与互助面对面做爱,她却冷冷地说:不,狗都是这样的姿势。”有人认为:狗代表了那种褪去了文明束缚的原始性。
OMG,这有必要吗?
饿了就要吃饭,想了就要做爱,这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如果人不需要解释为何需要吃饭,就不需要解释为何要做爱;如果人不能抵抗饥饿,就不需要抵抗饥渴。凭感官行事,没有玄妙的含义,可能只是两个人“气味相投”,但这颗星球上的无数生灵,千百万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事实上,你只需要对你的遗传基因负责。
能理解女生的这一点,就能理解她们对于“情趣内衣”的喜爱。
第一,世界上每一具美好的肉体,都值得被展示——只要她愿意;第二,女为悦己者容——她愿意给哪个男人看,就给哪个男人看,谁也管不着。
在我看来,“情趣内衣”是恋爱的催化品、婚姻的调味剂,当然了,有一个有趣的爱人,情趣可以靠内衣,更可以不靠任何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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