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一身的疲惫,我从天车上走下来,坐了一天的天车,猛一起身,膝盖还有点不适应,缓了缓站了起来。
顺着台阶往下走,听着脚踩在铁台阶上发出的声响,我才真正意识到,一个连班这时候才真的结束。
我扭动了下胳膊,有点硬硬的,都是因为空调扇风的结果,那么小的一个空间里,按着一个32的格力空调,24小时不停的工作着,我都替空调担心。
一到这个季节,就24小时不停的忙碌了,犹如我这个人,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工作。有时候想想这到底为了什么?
我和空调有啥区别,没日没夜的重复着昨天的工作,没有一点意义。
唯一让人兴奋的就是每个月初六号的短信,“尊敬的客户你好,你有一次转账已到账,请查收。”
随后微信群里会出现一个表格,上面写着“某车间,某月份上工记录表,如有错,请七日到车间主任处核实,过期不候。”
自从来到这个厂子里上班,上卡的日期,在我的脑海里,觉得从未有变过,这也是我能在这里坚持工作的原因,因为厂子从来没有拖欠过员工一分钱。
走下台阶,走出车间大门,太阳的光正好照射在我的脸上,有点刺眼。本就无神的眼睛,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待遇。
我急忙转过身,向能洗澡的二层小楼走去。来工厂工作的五年里,除非有特殊情况,我是一下班就会来这里洗澡,我不知道这是习惯,还是我染上了洁癖的毛病。
老公说:“幸好这洗澡不要钱,否则你这每个月的洗澡费都要几百块钱。在家时也没见你洗这么勤。”
说的多了。我都懒得回他话,依旧每次下班,都会先去洗澡,也许是想洗去一天的疲惫,也许是想感受一下,被水龙头冲刷的感觉,从头到脚能够获得片刻的自由。
走进浴室前人很疲惫,进入浴室脱下衣服,享受着缓缓的流水,也不觉得饿,倒是有了精神。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看着蓝蓝的天空,感觉这洗个澡,像是从身上卸下一大块石头一样,轻松了很多。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到老公的留言“馒头和米汤都在锅里,菜在盘子里,我去上班了。”
几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样,夫妻出来打工,虽然在一个工厂,住在一个宿舍里,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说实在的一天里见个面都难。幸好现在有手机,能视频和打电话。
平时我是上连班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的那种,老公是半个月白班半个月夜班。
交叉上班,我一下班,简单吃点就得去休息,要不第二天顶不住,老瞌睡。他呢,上白班见不到人,只有我休班的晚上能见到,如此循环而已。
给孩子打电话惦记他们的学习,给母亲打电话问问身体情况,是不是该种庄稼了,是不是还锄地了,是不是又该秋收了,哪家有老人去世了……。
总之有说不完的话,当夜静下来的时候,才能给自己一点时间,刷一会儿抖音或者快手,有时候人睡着了,手机里的人还在蝶蝶不休的唱着、说着、叫卖着产品,人已经进去了梦乡。
载着梦想进入梦乡,梦乡里从未奢望的朱砂痣与白月光会出现,梦乡里那个偎依在母亲身旁的画面,已成为过去,不会再拥有。
罗曼·罗兰曾说过两句话时常在我脑海里浮现:
大部分人在二三十岁上就死去了,因为过了这个年龄,他们只是自己的影子,此后的余生则是在模仿自己中度过,日复一日,更机械,更装腔作势地重复他们在有生之年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所爱所恨。
“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我想说,我能不热爱吗?如果不热爱,我身后的父母和孩子怎么办?
手机的闹钟叫醒了我,我知道是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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