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我准备收摊之时，来了位顾客。
这位顾客是我家的老顾客，人挺憨厚，他老家是我们这儿大山里的，在集镇买了房，但他白天一般在老家干活，老家山里空气好，他在老家搞了个小型养殖场，养了十几头大母猪，一二十头羊，一大早骑摩托车回老家喂猪放羊，傍晚又骑摩托车回到集镇来居住。
他购完物后与我闲聊，问我，他堂弟欠我家的钱都给我了没有？
他堂弟也和他一样，在集镇买了房，但集镇的房子闲置着，将老家的房子建成了猪舍，自己长期吃住在老家养猪，以期通过养猪发家致富。
他堂弟比他年轻十多岁，走的是激进路线，将养猪场办得很大，猪舍建了一栋又一栋。
他之所以欠我家的钱，是当初建猪舍时，猪舍的水电安装都是请队友去安的，材料和工钱一起有上万元，建好猪舍后只付了两千元，承诺第二年端午节付清。
但这猪场是个无底洞，没有点家底的人，投一点点钱，就如天上的雨点落入大海中一样，泛不起多大的浪花。
养猪不仅仅是建个猪舍，进几头母猪那么简单，当小猪仔陆陆续续出生后，那饲料就得源源不断拉回来给它们吃，猪儿才能长壮长大。
尤其碰上猪价行情不好时，肉猪没人要，但又不能不给它们吃，只等一边养一边等猪价涨，哪里腾得出钱来还债。
于是欠我家的货款，就一拖再拖，每年到年底，找他讨要，他也是付不了千把元。
当然，他也不可能只欠我一家的，饲料店肯定是大头。
如今欠债的是大爷，讨账的得小心翼翼，千万别哪句话没说好惹人家心情不好，人家理都懒得理你，想还钱，猴年马月吧。
当这位热心肠的顾客问及时，我便实话实说，他在慢慢还，去年年底付了一部分，今年应该也会付一些吧。
这位顾客道，今年他恐怕没钱还给你，他的猪场猪毛都没有了！
我听后一惊，莫不是他像对门养猪的邻居一样，猪圈中的猪都被欠债人捉走抵债了。
忙问是怎么回事？
这位顾客叹了口气道，他啊，还不是心术不正，今年上半年猪价不是涨了吗，他自己猪栏里有十几头母猪，都是怀了孕的母猪，不久就会产崽，还有几十头肉猪，本来有一笔好收入。
他这人见猪价涨了，自己存栏不多，就贪别人的便宜，在别人家进了六七十头肉猪回来，想买个高价钱。
谁知道运气不佳，这些便宜猪带来了猪瘟，将他猪场的猪都带了病毒，他的猪都死了，一头不剩。还说养猪挣钱，他是亏的血本无归。
那段时间连带我都吓得够呛，我的猪场离他的猪场近，我虽说只有十来只母猪，但也有一两万元的本，吓得我天天给猪圈消毒，不过万幸，我的猪一头都没损失。这位顾客道，这做人还是老实本份点好，可别动歪心思，不然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听完心凉了半截，看来今年找他讨钱的希望又落空了。
这人啊，倒起霉来，喝水都碜牙。欠的债就如下雨天挑稻草，越挑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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