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学英语就像在自己体内注入了另一种新鲜的血液,并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与希望。
她开始认真贯彻在网络上学到的各种方法,比如在住所的各个角落贴上单词等等。知识只有与自己当下的生活联系起来才能实实在在属于自己,而且很难忘。
每次去上课,她和其他学生一样都会被问到,今天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吗?刚开始她只是按照一般的程式化去回答,还好,就这样吧,可是她能感到整节课下来也只不过是程式化,丝毫没有活力,和以前上学似乎没什么区别。直到她逐渐认识到需要好好思考怎么回答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在一天的生活中她会想今天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值得说的吗?不管是好是坏,如果想说就说出来。
除了D以外,她最早接触的还有T,他是美国人,也是一位资深的教师,在中国呆了9年,有一位中国妻子和3岁的女儿。他上课是比较深刻的,所以在上课过程中她会学着比较客观地讲述些自己的过往,他不会细细追问,只是依旧讲着上课的内容。她喜欢这样的老师。他还经常分享他的女儿成长过程中的趣事,比如他们夫妻俩都不会说西班牙语,但是他们的女儿却能跟着电视电脑上的歌曲和游戏学会了,女儿能听懂父母不懂的一种语言让这位父亲很是骄傲与自豪。有一次说是要举行万圣节,很多老师会来参加,T也会带女儿过来。虽然要付些钱,但是她还是跟Tutor L报名了,她想看看这位父亲口中骄傲的女儿,当然除此之外,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能不能见到他,但的确是一个了解西方文化的机会。她在网上仔细地选着适合自己的服装,看着那些服装,她想如果自己穿上会在公交车上惹来多少异样的眼光,想着想着觉得挺酷,最后还是笑笑地放弃了,然后选了一件绿色的披风。万圣节当天,大部分人都穿得隆重,有精心打扮的样子,却没有她在网上看到西方人过节的怪异,或者说是放得开,而她的着装在人群中就更加显得漫不经心。节日是有游戏安排的,整个教室灯光灰暗,点着蜡烛,谁是谁都分不清,Tutor在每个小教室负责一个游戏项目,她都看了一遍,很多人似乎都跃跃欲试,她却活跃不起来。有些游戏抢不到,她只好找到L负责的游戏项目,是猜字谜的游戏,猜不上来,题目有些难,来得人也不多,她坐下来和L攀谈起来。坐了一会儿,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没有什么装扮,只是在头上带着一对鹿角。她差点笑出声,但还是克制住了。他和L寒暄了几句就和门口等他的友人离开了,她有些失落。后来有人进来猜字谜,她也离开了。听说T的女儿在旁边画画的教室,她也怀着好奇的心进去了,但却不敢上前去打招呼。直到小女孩心满意足地画完离开,在门口手舞足蹈地跳起来,T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她也开始坐下来想画些什么,她选了一把空白的扇子,在扇子的一面画了一个猫头鹰和蝴蝶,另一面画了一个带有十字架的墓碑。当天晚上她拍照发了朋友圈。
没过多久T就回美国了。D和他一个办公室,也经常叹息着少了交流的对象,不过他们还会E-mail分享各自的生活,她也跟D说T的课让她受益匪浅。D问她需不需要T的E-mail,她点了点头。上班空闲之余她也想过是不是要给T问个好,可是写了又写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多久,她都能看到些新老师的面孔,大多数都是年轻的,上课喜欢插科打诨,分享些自己在中国的趣事。让她印象还算深刻的是有两位和他一样来自澳洲的新老师,因为知道他们来自同一个国家的,想要去了解和攀谈的欲望就更为强烈。年龄较大的一位是G,他上课前经常会带一杯星巴克的咖啡,也喜欢在课上分享他与中国妻子的一些趣事,男学生似乎没什么兴趣,倒是女学生会跟着打趣他,而她也是其中一员,是不是还会损上他几句。记得有一次他问:“在座的各位有心碎到辗转难眠过吗?”学生们都安静下来,也会还在回忆思考,也会不太想说。只有她说了一句:“还没有。”他看着她笑了一下说:“我个人是心碎过很多次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夜不能寐。”她似带玩笑地说:“那你的心还在?”她听到有个人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他若无其事提高了嗓门说道:“那是多亏了我现在的妻子。”
年龄较小的一位是A,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就是跟我们在课上分享他跨国改签机票的事,也让我们知道了他遇到问题时的处理方法。
一次上十人班讨论课时,大家需要分别自我介绍。她在讲到自己的英文名Pansy时,A惊讶地看着她说:“你确定你是叫这个名?”她心领神会到:“我知道你的意思。”然后开始像小伙伴们笑着解释自己的英文名。当说到其实她取这个英文名是因为她的中文名跟一个植物的花名很像,而这个花名就是这个单词,并且pansy也是一个法语单词。A顿时有种“好,我记住你了!”的感觉。在课上,他吐槽起自己辞掉很满意的工作跟着妻子从澳洲来到中国的辛酸,因为他妻子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妻子要回中国照顾两位老人。她说了些他妻子不容易的话,他就在同学面前开起玩笑指着她说:“这位就是我的妻子,我的另外一个妻子。” 她低头尴尬地笑起来,脸上顿时觉得滚烫。
再一次上A的课是在周末,上午出门前她洗了个澡,因为工作回来就一直备考,自从合租的室友换成了男生,她就很少在晚上洗澡,而且通常都是早上他们上班以后才洗澡。那天不知是为什么她总有些心神不宁,或许生活上她就一直都是得过且过,洗头发时竟然将沐浴露当成了洗发露,揉了半天都不见泡沫,最后发现哭笑不得。后来想到这件囧事可以在课上分享下又手舞足蹈起来,查了学了几个新单词,坐在公交车上都在想怎么用英语来说。等到上课的时候,才发现本来四人的小班课只有她一个人,T走后,除了D,还有A上小班课,她有些惊讶,她希望A不会也和其他老师有同样的寒暄,但是你所担心的往往都会发生。他还是问了,她很尴尬地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他们并不是很熟,而且上次课的教训也让她不敢轻易开口。她只好说确实有一件尴尬的事,但是不知道怎么说。为了鼓励她开口说英语,A说如果你说了,那我也说一件我自己的尴尬事,她说,那你先说吧。“你知道我在一所外国语学校当老师,有一次坐地铁去上课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生一直盯着我看,我觉得还蛮奇怪的。结果我到站下了,她也跟着下了,我往学校的路上走,她还是一直在我后面。”她打趣道:“可能因为你长得比较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继续说道:“我到教室上课了,她就在下面坐着......好了,我的讲完了,轮到你了。” 没办法,就只能把自己之前准备的叙述一遍,有些磕绊却算流畅。他夸奖道:“对,英语就是要多说多练习才会有进步。”得到了赞许也没有自己想象的尴尬,她想这位老师也不像之前上课时给她的感觉。
有趣的是过了一两天她去找D聊天的时候,D的桌面上出现了A和他中国妻子还有孩子的照片,D一边低头理着资料一边对站在一旁的她说:“你看他们多么幸福的一家!” 她有些惊讶,看起来年纪轻轻的A除了妻子也是中国的,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不过孩子的长相还是随父亲,不像G的小孩多少能看出是个混血儿。
人常常喜欢用一种空虚来弥补另一种空虚,用一个希望来播种另一个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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