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黄

焦黄，着迷，耐心，修理，如愿

焦黄。

形容好吃的食物，它往往是褒义。如，老油条，麻花，豆泡，被香油炸得通身焦黄，分外诱人。烤乳猪，烤全羊，烤鸡烤鸭烤鹅，烤面包，烙饼，无一不是将它们烤得通身焦黄，外酥里嫩，十分可口。蔬菜类的，茄子切成饼饼，再在大油里炸成两面焦黄，也是上好的菜品。鱼，更是要油炸得通体焦黄才好吃。

为什么上述食品有了焦黄的外表才好吃？都只是一种经验，好像没有多少人能从理论上说得清楚。可能也无所谓什么理论理论，说得清楚又怎么样？里头当然是有点科学性的，食物表面达到了焦黄，首先是它熟透了，更表明它已经起了一些化学变化，不仅仅是由生到熟了；放水里煮也可以熟，但一定没有油炸熟的好吃，也没那金黄色的诱人的外表。那乳猪全羊如果放一大锅水里煮熟，再捞起来，估计不但不诱人，还要把人吓跑，哈哈！那茄子，那鱼，你不先烤成焦黄，一开始就煮烂，菜品可能差不多报废了。主要是炸的过程中，既是烧熟的过程，又是吸出多余的水份，更要让油盐渗进食物。我也说不来，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绿色叶片状的蔬菜，又不能弄成焦黄，到了烧成焦黄它就变成了枯树叶，也报废了。这又为什么呢？我不懂。

这扯不明白就算了，下面扯扯别的“焦黄”，人的脸色，皮肤，一旦呈现焦黄状，纯贬义。夸人漂亮总是说人家皮肤又红又白，白里透红，特别指小孩，姑娘，女人。谁的皮肤丶脸色呈现焦黄，那就该叫憔悴，那就是不太健康了，要看医生。

几十年前，有那么几个人，我总记得他们的脸色，只有用“焦黄”二字来形容就最恰当了。

大概是1977年，有天我去医院，突然外面一个猥琐脏里巴稀的男的拖着一个板车进到医院大门里来，板车上躺着一个上十岁的男孩，骨瘦如柴，那通身的皮肤焦黄焦黄，像被硫磺熏过了好久，太吓人了。那男孩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弓着身子脸贴着板车箱底，连抬下头的力气都没有。他父亲毫不作急毫不心痛的样子，像是和小孩不相干的人。我还记得医生问他们是哪里人？那人说蔡w大队的。

那男孩病到好严重，应当是处在垂危阶段。首先他显然有严重的黄胆肝炎，另外身体严重营养不良。这伢的病至少拖了近一个月。这家长，真的有罪。小孩脱胎到这样的家庭实在倒霉。黄胆肝炎，其实挺好治。但故意慢慢拖下去也只有死。病成这样了，他妈妈也应当一起来，求医生救救儿子啊。然而，那人像不是他的父亲，非常冷漠，死就死了那意思。后来那伢死没死不晓得。还好我当时沒遇到如此的不堪，否则我的结果恐怕也好不了多少。我1974年已经接近了那小孩的样子，好在我胃口可以，才得以逃脱了夭亡。

1980年在师范时，见到学校厨房里有个负责烧水的火夫，30来岁样子，那脸黑里透黄，嘴唇乌黑，可他还挺凶的，嘴还爱骂人。这丑八怪还骂过我木脑呢。我觉得他有好重的病。可30多年后的某日，在街上看到他还和当年一模一样，脸色依然焦黄，还一点都没老。我暗暗称奇，不但没死，这么多年他仿佛练就了长生不老之功。

1983年有个往学校后面那供销社拉货的人，学校旁边那叫舒家垅村的。他也是满脸焦黄，嘴唇乌青，跟前面那人一样情况，前面那人是矮子，这人是长子，脾气挺好的人。总以为这人活不久，说有肝炎，可也是30多年后某日，还看见这人，还是这相，有点可怕，也仿佛一点没老。

奇了。我总想象着，我如果脸色这么焦黄，我会天天找医生问怎么办？看到这两人，脸色焦黄也没啥了不起，这种人看样子也可以高寿呢。

但是，15年前在那中学里，和我搭档的班主任老徐，全校100多号老师就算他脸色最为焦黄，或者说唯独就他的脸可称之为焦黄，还有大量的麻斑。6年后，他患肠癌晩期，死了，才56岁，可惜了，挺好的人。

有个人，我们对面那小村上的。他也是老师，同事很多年。我就一直羡慕他有一张好皮肤，雪白发亮的，永远这样。从我认识他起，50年前就羡慕，像美女的皮肤，他妈妈就是雪肤美人。可是他刚刚退休一年，就患上肺癌丶脑癌，还都晚期，原来他早就有病。发现后才一个星期就死了。

原来他这一身白是红血素特别低的原因，病态白。

前面某文写到我大媒人的小儿子，曾经在我手下读四年级，脸那时就白白嫩嫩，比一般小孩白些，但没多大血色。后来在20来岁患白血病，至今10多年死不死活不活的，把他爹妈坑了。

就我看，中国男性最好不要太白了，焦黄也不好，但比苍白好多了。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皮肤不够白不好，现在不这么认为。但那年我呼吸突然畅通了，那一阵子我皮肤却少有的白~白到我自己都不好意思；难道说如果一直这么白下去也会出大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