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9-21

《我不是药神》中的人生矛盾

文/何体勇

这个夏天，冥冥之中，似乎注定有些不寻常:暴雨频发、江满河溢，水灾连连，阴晴不定、冷热无常，让人惊疑;一部电影，徐峥导演的一部批判现实主义力作，却迅速风糜华夏，荣登各大影院榜首，不仅平常百姓超之若鹜、议论纷纷，就连国家总理都发声，要“开发新药、抑制药价”，让普通百姓生病之时“有钱能医、有药可依”。有缘有幸，我也看了这电影，不过，我更多关注的是电影中反映的人性悖论、人生矛盾。

一、善与恶共存。

如果说主人公及白血病患者代表了正义的"善"——他们渴望更好地生存或继续生存;那么假药贩子张长林、衣冠楚楚的医药代表就是明目张胆的"恶”——他们眼中只有利益没有生命，只有利欲熏心、利令智昏;介于善恶之间的的就是公安局长为代表的执法者了——他们明知主人公销售的药是低价药、良心药、救命药，但“法不容情”，只得将他依法抓捕，而对于医药代表，由于他们披着“合法”的外衣，只得睁只眼闭只眼，任其大发横财而逍遥法外。

剧中的个人也常常处于善恶的矛盾斗争中。主人公程勇并非想成为违法者，他也想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但现实不允许。起初，是为了生存，为了摆脱生活困境。他真的是走投无路啊:老父需要用钱来手术救命;妻离子散，因为穷，儿子的抚养权无力争得，只能用愤怒的咆哮、奋力地挥拳来维护男人仅存的尊严;因为无钱交房租，自己赖以生存的小店也被房东上锁了。所以当患者老吕来邀约他从印度走私物真价廉的治疗白血病的药时，他便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挺而走险，踏上了违法走私之路。无可厚非，他当初走私是为了钱，但后来重操旧业却是为了情义、为了良心、为了责任。他被假药贩子张长林要挟后，将供货渠道给了他，自己退出了走私，用走私攒到的钱，开起了制衣厂。也许，从此后，他就可以过上平常而幸福的生活了。但随着老吕的自杀、老吕妻子悲痛欲绝的呼号、夹道病患者期盼而哀怨的眼神、小黄毛仇视鄙夷的眼光和放纵放弃的生活，他受不了心灵的煎熬，情义、道义、责任、良知，促使他重新自愿跳入火坑。只为一场救赎，只为心安，哪怕艰辛、赔钱，甚至，身陷囹圄，也在所不辞，一往无前。倍受煎熬的还有公安局肖队长。他原以为代表正义，在局长面前信誓旦旦要短期内破案，可随着案件的深入，他了解了病患者们真实生存状态和内心真实想法，特别是小黄毛为了掩护主人公走私驾车逃逸冲撞警车、最后被货车撞击丧命，主人公对着他嘶吼“为了活下去，有什么错!”时，他省悟了，愧疚了，理解了，最终，他选择了良心放弃了责任，对局长说“没有能力完成任务，可以接受任何处分"，想要与主人公“喝一杯”。还有沉默寡言放纵恣睢的小黄毛，蛮横粗野地去抢药，却不仅仅是为自己，还为了生同样病却无钱购药的病友。在这样的环境中，你能轻易地用“好人”“坏人”去道德评判个人吗？显然，不能！人性的复杂、善变可见一斑。

二、失望与希望同在。因贫困而妻离子散的主人公，因罹患重病而被家庭抛弃的小黄毛，因女儿得病而成弃妇被迫以跳舞独挑生活重担的田慧，冠冕堂皇冷血无情的医药代表，高高在上却唯利是图的德国制药公司，明知垄断强权之错却恪尽职守的公安局长……这一切是如此的晦暗、凝重、阴冷、恐惧、窒息，这一切像一片巨大的乌云遮住了下层劳动者头顶的阳光，似乎人生没有了希望，没有了未来，没有了温暖，没有了光明。但偏有一些人不管不顾用人性的光辉，忍耐，挣扎，破坏，争得，重新点燃了下层劳动者的生命之火、希望之光。比如:主人公程勇明知走私早晚有一天会被抓判刑，但仍然零利润甚至后期倒贴钱为患者供药，给贫困的患者一线生的希望，也让观众相信“人之初，性本善”;老吕的妻子在老吕放弃治疗尝试割腕自杀未果的情况下，在早已倾家荡产的情况下，在医生说手术存活率极低的情况下仍坚持要医生手术。而老吕审时度势后，决定不再成为家人的累赘，冷静地选择半夜跳楼自杀。他们用行动诠释了什么才是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爱情，他们让观众相信“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再是爱情的唯一版本;小黄毛以极端的方式回报真诚关爱自己的主人公，患者们以夹道目送、依依惜别囚车中的主人公，他们让观众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出善者善返，付出总会有回报;肖队长了解真相后，宁愿受处分也不再侦破此案，它让观众相信，原来善良可以唤醒、可以传递;结尾字幕中显示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的就医环境越来越好、就医条件越来越有国家保障，它们给病患者以生的信心与勇气，也让观众相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这一切犹如暗黑里的一束光亮，犹如阴沉天幕的一抹彩虹，给人以方向、信心、勇气、憧憬、温暖、未来……因为生活还得继续，生命还得继续。

三、生与死相依。哲人言:人生，除了生死，一切都不算事。剧中的各色人等，围绕着生死，粉墨登场，或操控或被控，或挣扎或奋斗，或等待或放弃，不一而足。以药企为代表的上层垄断者，他们操控着病患者的生命，为满足自己生的贪欲，以天价来销售特效药。而最底层的病患者就倾家荡产、苟延残喘，当整个家庭无力承受时，就选择自杀或受病痛折磨而死。主人公当初是为了自己“生”后来为了他人“生”而选择了走私。患者小黄毛为了报恩选择了死亡。张从林，罔顾他人生死销售假药以满足自己的私欲……在对生与死的态度及行为选择中，人的高尚与卑俗、伟大与渺小、坦荡与猥琐，昭然若揭。

四、理智与情感相伴。人，本来就是矛盾结合体。面临重大事件时，个人的理智与情感必然互掐，最终权衡一下，趋利避害，作出选择。比如主人公当初走私是理智战胜情感，后来走私是情感战胜理智;肖队长放弃破案，选择处分，那是情感战胜理智;老吕选择放弃生命，那是理智战胜情感。

这个炎夏，徐峥是金钱赢家，赚了个盆满钵满;徐峥是人生智者，让吾辈浮想联翩;徐峥是社会仁者，唤醒当权者关注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