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最多“谢谢”的地方

事实上，
机场比婚礼现场见证了更多真挚的接吻。
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聆听了更多的祷告。

有天晚上听妹妹说一个老爷爷病人。
本都检查一切指标正常，可以办理出院，
第二天就可以回家了。
谁知，夜里，
突然吐血抢救无效就离开了。

乐极生悲？

这是个，不好的故事。
常听见长辈说“人真的'很科学',说没就没了”。
以前只能在悲剧里知道的病名，现在动不动就听说。

“阿姨，你快来把这摊血清理干净，病人大出血了..”
单是听这句话，
已经感觉闻到血的味道，想象到了那血迹斑斑的床单。
护理人员的日常，并没有电视剧里的那样潇洒帅气。
身心的疲累，病人的不体谅，催促的慌张无奈。

有些感觉，有些事实，有些经历。
住过院和护理过亲属的人，便也就懂了。
是无奈被迫的懂得。

查个B超，手捏着排号纸，假装正定的坐着等叫号。
即便盯着屏幕跳着的红色的字，耳朵也不敢松懈专心的听着报号。
看着大厅里那么多的人，普遍的都在盯着手机看。看不出TA们的心情。
不知，TA们心里是否也一样，早已乱成一团，
噗噗噗跳着的也不知是心脏还是别的器官。
这时遇见一个好的医生，真的太重要了。
见着她连眼睛都在对着你笑便不那么紧张了。
“医生，你真好！我第一次遇见你这样好的医生，谢谢你！”
“我这样，你是不是就不那么紧张了？没事的，我们医生都很好的！”
只是我们都深知，并没有每个医生都这样的好...
通常这种时候，除了说‘谢谢’以表达自己的心情，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这个空间里，我突然呆住了。
原，这个地方，是我口说最多“谢谢”的地方，
而且，感恩与否，都要说出口，
真心说“谢谢”的地方。

记得妹妹说过的大意这样子的话语：
‘本以为见过的死亡多了，便麻木了。可是并没有。’
作为医护人员，比我们这些生病探病有事才往医院去的人，
有多了一些的悲伤吧？

我是个莫名其妙时而会感性的人。
并没有勇气并没有毅力跟妹妹一样从事医护职业。
还好，工作的地方没在这个我怎么拒绝都与难过关联在一起的地方。
医护人员，真了不起！
感谢有你们的付出！

医院这个地方，我从来都不喜欢。
这个有出生，有死亡，有希望，有绝望，
这个有感恩，有恐惧，有安心的地方。
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一种道不明的感觉。
而人流，总是那么的络绎不绝。
好似除了白大褂，其余的人，都不大健康。
健康对于来这个地方的某些人，并没有很容易。
在这里，与讲价无关。
在这里，不管得花多少钱，
都要甘之如饴。

对健康没有把握，真是件会让我只能
闭上眼睛，然后叹口气，呆一下，
打开眼睛，眨一下，再呆一下的事情。
不敢想，不想想，细思极恐。
就是揣着个定时炸弹，
要小心翼翼。

医院住院部过道上都有安着蓝色的消毒水瓶。
我问妹妹蓝色的那个东西都是怎么用的？
我一直好奇着需要消毒，却不知道怎么用。
后来才知道用手掌往上压，消毒水就出来了。
就是那个液体真的很伤手，两天手就脱皮了。

大学时听说有人会把每天外出穿的羽绒服洗掉的事情。
那时候并不能理解，也未知道很多关于洁癖这个名词。
后来母亲生病住过院，听医生说年纪大了抵御细菌的能力变弱。
加之妹妹是护士，耳濡目染之下，我们家会比较讲究。这倒是没什么不好。
有时候我在想，长期在医院的人，会不会：
一种是觉得细菌太多了，要洗得干净，变得有了洁癖。
一种是觉得细菌没什么，随意便好了，变得更不在意。
有些人并不能理解有洁癖的人，觉得就是一种比较神经质的表现。
其实不是的，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有伤害的洁癖，都是有触发原因的。
或许经历过了，就能理解了。

电影里头很喜欢拿深夜的医院做文章。
那股阴森的气息，我一个从不看恐怖片的人，都莫名被渲染到。
清洁间出来的不好闻的甚至是臭的味道，门关不紧，
门缝里，带血的病服被扔在地上，外面的光透过排气扇，断断续续。
四点多五点天还未亮的时候，清洁阿姨就会出现，开始打扫起来。
消毒水拖过的地面，很浓烈的散发着不健康的味道。

有晚我妈看了《国民大生活》女主父亲紧张等医院通知的那集。
故意来跟我说“女主的爸爸说还没看到女儿结婚还没抱孙子，他死不瞑目”。
因为结婚这个话题，受到过很多莫名其妙觉得没有道理的语言暴力。
这句话非暴力，却也是在故意提醒着我，没结婚不结婚就是不孝。
为人子女理解父母了，可是父母为什么，不能稍微理解下？
一想起母亲在住院期间，还故意联合那些病床的阿姨们一起抨击没结婚的我，
就觉得好搞笑，也好无奈。怎么幼稚得跟个小孩儿似的！
我凑合结婚过得不幸福，你们又不负责！
——
说这个只是想要阐述：
总之，在医院这个地方，估计什么都能够上演一下子。
可是在这，即便面对我所招架不住的话题，
我却还是确定，
只要不是死亡，只要排除死，只要不生病，
别的都无伤大雅，
没有关系。

听说，在病人刚断气，要快速的在身体冷下来之前把新衣换好。
不然当血冷却后，四肢会变得僵硬变沉，人死后没有自身力量支撑不易更衣。
想想，好像来到这个世界和离开这个世界，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穿衣，
都不一定是由自己来完成的。
有句话说30岁后，“人生苦短”是时常出现的词语。
或许，是吧？
人生，苦，短。
人，生，苦，短。

猝死。
活到现在，以前没听过的词，现在总是听说。
癌症。
活到这岁数，以前不知道的病名，现在这么普遍。
有时候，死亡，真的只是1秒前后的事情。
目前虽然还活得好好的，抱着侥幸心理，忽略‘定时炸弹’。
时间开始倒数的时候，
只能等。

我看的第一本悲剧的书是《一公升的眼泪》，初中的我哭惨了。
后来看的《恩宠与勇气》《此生未完成》《时间旅行者的妻子》..
都只是心情变沉，因为早已经知道
面对死亡，无能为力。
当面对确切的病名，当知道病名之后需要面对的事情，或许，
一记重锤被敲打清醒的背后，曾经制止脑海闪过的念头，
一语成谶。

要好好吃饭。
要好好睡觉。
要好好运动。

要健健康康的。
不能讳疾忌医。
要留心年纪渐长的父母，要定期体检。
要陪着她们，即便只是抽血。
其实她们很胆小，会很害怕的。

这个需要口说最多“谢谢”的地方，
望，
不需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