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下如蚂蚁般人群,远航君唏嘘不已。他正坐在一个38层楼高的写字楼的天台护栏上,微风浮动他额前的长发,他侧卧着身子,双手十指交错地包在他微屈的右膝关节上。抬头就能看见蓝天白云,但以今日这种角度观赏却让远航感到无比的真实。
“真是奇了怪了?往日这云朵却不似今日这般洁白,多美啊!可这番光景便独远航我一人享用,委实是暴殄天物了些啊”远航无不感叹的说道。环视四周,空旷的天台上仅有一间破旧的钢板砌成的莫约2米高的小屋,其余便是隔热板上的碎石泥垢,不知是否是人们忘却了这里,小屋左侧吊着半开的沾满灰土和蛛丝的百叶窗,隔热板也因为年久未换而露出疲态,包裹着红褐色钢筋的水泥板因为表面石块的褪落而显现出来,四周的苔藓和藤蔓无不在吟唱着这破败光景。这楼下却有无数的人们在装修舒适,明亮干净的公司里工作,他们却不会上来(为什么要上来呢)。也许他们会下到地下,没错,他们要到停车场开车回家,享受工作之后的休闲来迎接明天更好的工作。
远航君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大概是我脑袋不正常吧,如此这样一想便觉得更加放松,我这里所说的更加放松是较之于蓝天白云相比。点燃了一支“黄鹤楼”香烟,思绪断断续续不知道想些什么,等缓过神来,太阳也变得蓬松而又巨大,地上散落着七、八个烟头。
一天就这样完了,正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右侧斜上的护栏上不知什么时候趴了只野猫在上面,
猫.jpg
猫君慵懒的把四肢蜷缩在一起,圆圆的脑袋搭在石面上,琥珀色的半睁的眼睛不知道在打量什么,也许是我,也许是这周遭,或者根本就什么也没看。
“嗨,下午好,猫君”,我不无恭敬的打着招呼。
这时它才睁开它那惺忪的眼睛,目光直直的盯着我,好像有点奇怪,但没出现我期待的吃惊和迷惑,它站了起来,优雅的沿着护栏上的台阶向我走来,我望了下下面如黑点的光景不由的替猫君担心起来了,但我想是多余的,猫君正不快不慢地向我走来,就好像平地一样,虽然也确实是平地,但却不是人们走的那般。
“你刚才和我说话?”猫君走到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坐罢,恢复了之前的姿势,唯独眼中睁的清楚,一坐下便开口问道。
“是的,尊敬的猫君,在下远航,还想请问猫君您的尊姓大名?”
“忘了,名字那东西,以前倒是也有过”。
“这可不好办啊,想来我远航若是一直与您交谈,却又不想失了礼数”。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们人类就是麻烦,却要弄些奇怪的东西”。
“哦?猫君您的意思是这名字莫非还是不要的好,却又是哪里坏事了呢?”。
“哪里哪里,名字这东西我也是有过的,以前被收养的时候确实是有过的,后来流浪了以后也几乎用不上了,久而久之,也就忘却了”
“那为了方便和您聊天 让远航我为猫君您取一名字可好?”
“你为何非要执着这名字不可? 罢了罢了! 你若想取,便取就是了。我对那东西可不在乎”.
“是的! 是的! 猫君您宽宏大量,那远航我就替猫君您做主给取了啊 。”
“取吧!取吧!”猫君无不耐烦的挥手到。
“成都,怎么样?我就管猫君您叫成都怎么样?”
“成都?”
“怎么了?猫君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却又不是不满意,只是这名字…,罢了,你爱叫便怎么叫吧,反正不坏”。
“是的!是的! 不坏的, 坏的事情远航我是不会去做的 。只是在远航我处的世界里名字是每个人都有的,缺不得的”。
“果真缺不得?”猫君又问道。
“果真如此,成都君您为何这么问呢?那我现在便这样叫了”。
“ 随便你怎么样都行,我无所谓。 我想如果你远航君把名字去掉,我依然可以和你交流吧,你周围的一切都没变吧?”
“周围应该没有变,交流我想也是可以的”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名字啊!那种没意义的东西。为什么你们人类每个人都要有呢?你可知道你是谁,从哪来,到哪去?”
“恕远航我愚昧,没有您那样的智慧。我只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从哪里出身 ,可这谁都是明明白白的啊!”
“谁都是明明白白的?”成都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身份证啊 !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呢 ”说着我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交于成都君看,然后一边向他讲解其中的用处。
“原来如此...... 可怕,真是可怕!”成都君一边嘴角嘟咙着,一边又夹扎着严肃的表情。
“可怕, 哪里可怕了呢? 这东西用处可大着呢!生活可离不开它 。当然,它对于成都君您的作用我想是少之又少”。
“远航君,这东西确实方便。但…..可听我一言,丢掉可好?’成都君忽然一脸紧张的对着我,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关心,何至于?凭感觉罢了!对于感觉这点,远航我向来都是很有把握的。
”这可不像成都君你呢 !从开始到现在,都不见你这么紧张。好吧, 听你的便是 ! 虽说这东西确实方便,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已无大用了。”我笑了笑,站起身,面向着天空,像玩扑克那样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然后用力将其飞向云层,直至消失在光线中。看着消失在太阳光下的卡片,成都君的神情也轻松了下来。
“那么,成都君,您为什么在这呢?我为什么能和您交谈呢?”我坐下来开口问道
“我啊,不知道呢,我不记得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呢,也不记得去过哪里。说出来可能让人难以相信,我啊,只记得60天内的事呢”
“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我惊奇的问道。
“是的 一天不多 一天不少”成都君重复道。
“若是.....第60天零一分钟的记忆呢,怕是多少能记得点吧?”
”不记得,就像倒立着的打开了瓶盖的矿泉水”成都君回忆着的说到
”倒立着的打开了瓶盖的矿泉水……“我喃喃到。
”哈哈,对对!!! 像矿泉水一样 ,的确如此。 妙不可言! 却唯有这样才能忘得一干二净 ,一滴不剩!“我无不赞扬成都君的智慧。
”对了,这就是我的记忆,至于你问的为什么能和我交谈,复杂来说呢你可能不容易理解 ,我简单说一下吧 :我们所有的生物都用各自的语言交流着,这没错吧”
“是的,没错! 像猫和狗一样”我回答到。
“对对对!就像猫和狗一样。它们都能发出一种频段的电波,只要是在交流前匹配上频率对应的电波就行了,就可以交流了”
“那……你们之间没有语言吗?”我问道。
“语言那东西是你们人类才有的,很麻烦的东西”
“是呢 !想想比起成都君你们之间的交流,确实是麻烦了许多呢”
“所以我说嘛 ,人这个东西啊,就喜欢把简单的东西搞得复杂。越是想把握,就越是不知所措。”成都君不好气的说到。
“成都君您挺有才的嘛!说话很有道理还很押韵呢!”我不禁恭维到。
“话说回来 ,物种间都是有特定频率的电波,就是说不管是你们人类还是我们猫或者其他生物,虽然说频率这个东西到底也只能在与之相同的一类中使用 。倒不是说这电波没有用,而是别的物种什么电波却又不得而知。但远航君你是一个例外,所以我也不知道到你为何能与我交流”。
“不说这个了,知道原因又怎样?现在的是能和远航君你这样优秀的人交流便挺好的了!”成都君貌似已经接受我了,它很是和蔼的说到。
“远航君,你何以一人来到这楼顶 ?虽说我认为不太可能 ,莫非是来自杀的不成?”,成都君担心的问道。
“哪里!哪里! 虽说人生尽是不如意,但也并唯死而已。也绝不是怕死,应该是还没想好怎么死,若是想好了,便也去了。”
“那是!那是!想好了怎么死的人无疑是受人尊敬的 。那么? 像远航君你这么优秀的人何至于一个人存于这凋零之中,看这云卷云舒, 破败蒸腾?”
“成都君”
“恩?”
“你不当诗人委实是可惜了点”我打趣道。
“哈哈......哪里哪里,邯郸学步而已 ! 刚学的,得赶快用,不然又得忘了,像矿泉水瓶那样!”。
“是的是的,像矿泉水瓶那样”。说罢,我和成都君对视而笑。
良久,成都君起身站了起来,灵活的越过搁在两栋楼之间的间隙,跳过去后转身向我喊道:”远航君!“。
”在呢 有什么吩咐您请说“我应答到。
”你本不应该在此的,我从刚才与你在一起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你得尽快找到完整的你“猫君大声的喊道。
”若是指熟悉的感觉的话,远航我大抵也有一点点,感觉与成都君您特别亲切,但我又为何是不完整的呢,若是,我该如何去找寻完整的自己呢?“我疑惑到。
”时机到了你便自然知道了“。
”成都君!“我大声叫到。
”您明天还会来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我一直都在,直到你找到完整的你“成都君微笑的对我说。
”直到我找到完整的我.......“我喃喃道。
眼看成都君就要转身钻进了出口的门里我再一次叫住了它
”谢谢您!下次见面请你吃鲟鱼可好 ?“
”鲟鱼呢 ?极好的!极好的 !那便提前谢谢远航君了!“
”那……再见!“
”再见!“
猫君走了,工作的人们也下班了,我也走下楼去,融入夜色中,混在人群里
去哪里呢?
”喂,赵远航,痛饮一杯可好?“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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