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飞鸟

1

同样的床前灯，手机里的男子名叫路遥。

“你的名字好听。”

“你也是。”

“为什么你总在飞向不同的地方？”“你就那么不喜欢安定？”

2

曼谷的街边旅店的单人床上，Bangkok Loftel Station。我沿着一条路，20分钟之后到达，马路的交汇之处，十字路口的地方噪音很大。

“这里是夜晚。”没有对轴的时差，比在美国要好很多，一个小时间隔的两个人，等待着彼此。

3

夜。让部分人更清醒。我喜欢夜。

前一夜的故事未完，在清莱的白龙寺边遇到了一个当地的人，听不懂我说的话。我就和他用手语比划，希望他能够送我到那里唯一的机场，赶清早的飞机。

夜晚。又是夜晚。莫名的担心。

“路边是什么？是荒地吗？”“公路明亮吗？”“你坐在摩托的后座上，手放在哪里？”路遥问，问今晚静谧的心亘。

“你现在发我一个定位。”

“3681-3Rama4road，Mahaprutharam，BangRak。”

4

没有归属，任凭谁说哪里是家。有人说一切有围墙的地方都不是家，因为桎梏，飞不出去。

“我在北京独居。”

“也一个人出走，不断出走。”

喜欢相遇，但又厌倦相遇。喜欢夜，又厌倦夜。

5

有人说言语表达不出完全的内心。找不到重叠的词。而我却说彼此的生息是重叠的。

某些北京的夜晚，心头上的人。我频繁分享给手机的对面，一个从未谋面的深圳男人。

6

你知道吗？

太多静谧的夜，在喧嚣繁华过后，能听见时钟诉说来自第二个白天的声音。我躺着，伴随着舒缓的音乐去感受，用心感受昨天。

“他有时专注力会集中在我身上，说我的背总也挺不直。问我到底是不是95后，说我原本净量167公分的身高因为驼背显得虚无，建议我学会芭蕾舞者般地永远挺拔向天空。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在说我，忽视我因为工作限制只能每天一动不动。积劳成疾。腰痛。厌倦运动，打车控，从不多走一步。”

7

我开车很好，但我从不开夜车。又喝了酒。在分别的时候，我选择叫一辆快车。一辆白色的起亚，车内单曲循环着能引起我共鸣的旋律。《飞鸟和她》。

窗外明烁的夜灯，道路两旁在飞速后退。身后一望无际的时空隧道。流逝。

“让我想起了在泰国去机场的夜晚。你为我担心过，说我没有所谓的安全意识。我却在那里学会了开车，还有摩托。他们是我的脚，脚步伴随着不羁，带我去过太多的地方。”

那些假期。得来不易。穿插在每个谎言里。从不敢透露半点。如果不这样，在自设的牢笼中，我出不去。

8

喜欢夜的飞鸟。

令我仰望的人，最后都能成为我生命里重要的人。故事里的主角，让他离不开我，并且都主动追求我。关于他们的回忆总在我的深夜里涌现，如泉水一般。那个夜，他反复呼喊我，叫我的名字，抓住救命稻草样的不肯放开。

我迷恋那种放纵，即使感情的发展往往不来自于放纵。我装作不理睬，心里却窃喜。

距离。人与人之间的美。好奇。最后都沦为琐碎的片段。变成未知。最后都难逃遗忘。却又被重新拾起。

像是夜，每个夜都不完整。被涌现于心底的声音分割成穿心的刻刀，历久弥新东西太少了。熟悉的轨迹会让人不时感到孤独。因为没有心力专注于真正喜欢的东西上。

哪怕是最微若细丝般的关联。我都欢呼雀跃。对未知抱有幻想，希望他们能缓解我原有的孤独。用宇宙爆发的力量冲破禁锢，与灵魂共振，往往发生在一瞬间。

那种瞬间，成为了我每个夜要回忆的东西。他们很美好。夹杂着白天的感悟，逃脱现实的无奈。

9

对星座敏感的人。有人说我温文尔雅，居家，情绪化……最重要的是我有很多个我。每一面他都见过，现实里，精神上。他更喜欢那个有定数，统一的我。我也一直在追寻她。

夜给了我这样的机会。不用在行走于人群中，刻意照顾谁的情绪。我终于有了专属的空间。

因为有限，我倍感珍惜。

“当混沌不堪，睡眼惺忪的时候，实在是不忍睡去，我怕失去一个回归的机会。”他对我说。夜带给我和他交流的机会。都抬起头，看同一轮明月。吹着刚吹过他的那片微风。

10

心亘，你喜欢飞鸟吗？

你们一样，自由，不跟随。

11

“那时我和他一起登上多雄拉山，在海拔4500米的高处，看周围的积雪。我还能看见潺潺的流水。雪线附近，他让我注意脚下的路。”

“心亘，我们回北京还会再见吧。”那时隘口风势很大，他的话音刚落，彼此隐蔽在云雾中的人，匆匆相互作别。

12

“你们回北京后见过吗?”

或许无法真正忘记，记忆里的东西，决定他们的因素有很多。

短暂的相遇，难忘。这是我厌倦相遇的原因。

“是。”

我忘不了那一天。夜晚。生日。我和他说我的愿望，以后的日子想要去看更多的海，去感受风，尽情肆意地游历、体会快乐和感动。

因为高兴，庆祝。我喝了一杯加冰的伏特加,爱它胜过所有红的。厚重的纯，甘之如饴。

也尝了你爱喝的酒在三里屯尽头的一个小酒吧里。回忆起你和我说过的话，路遥。人的感情是种种自然现象的单一或是累加。

13

“记得那时大雪封山。缺少风化，只有表面的一点土，下面有许多鹅卵石。

我和他一起见证过有人被埋在雪崩里。寒冷入骨。像珠峰大本营的温度，即使在夏天也在冰点上下。不同的是，看不见太阳，只能下坡。他当时拉着我，手是温暖的。

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像你一样。像夜一样。

14

一只飞鸟，随它去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