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年级之前,隔三差五感冒发烧。几乎天天流大鼻涕,爸妈给我准备擦鼻涕的手绢儿,常常被我弄丢。鼻涕少来少去,我就嘶喽(吸)回去了,慢慢积攒到一定量,再嘶喽就没用了。嘶喽到了嗓子眼儿,再咽下去,我到不觉得恶心,只是总也做不到,无论多用力。住宿生每天早饭,馒头咸菜白米粥,偶尔不流鼻涕,吃这些也木有问题,在不偶尔的日子里,赶上丢了手绢儿,烦恼就来了。
某天早饭啃着馒头夹咸菜,有点干,喝口热气腾腾的粥。热气一熏,大鼻涕有点多,往兜里伸手掏手绢,肯定丢了,不丢故事讲不下去,哈哈。尽管干巴馒头噎的我难受,但白米粥不敢再多喝一口,怕热气儿。听着小伙伴纷纷喝粥,嘶喽声此起彼伏,不自觉大鼻涕已填满鼻孔。终于到了我急中生智的环节,为了不让它流淌到饭桌上,必须处理掉。片刻不得耽误,我用不拿筷子的那只手摸摸鼻尖,假装瘙痒,同时抬头环顾一下小伙伴们,没人注意我,便用手悄悄宁了一下鼻子,把鼻涕挤到手上,以解燃眉之急。那会吃饭,一个大圆木桌,小伙伴们站着围成一圈。沾满鼻水的手,顺势也就伸到桌底下处理。一次饭堂阿姨看见一切,玩笑式提醒我一下,“往哪儿抿呢?”我一时尴尬。
后来饭堂吃饭,我发现这阿姨总tm盯着我,那会我还不知道恋童癖什么的。这鼻涕也不会因为有个老娘们儿盯着,它就不流了。大鼻涕该处理还得处理,不过形势所迫不能再往饭桌下抿了。鼻涕已挤到手,回头一看这老娘们儿还盯着我呢,咋办?我撒摸撒摸小伙伴们,诶,身边催同学比较让我讨厌,看来手里鼻涕有去处了。在催同学身上偷摸把手蹭干净,回头再看那老娘们儿已是转身。终于找到应对一切的办法了,之后每次吃饭,我都喜欢站在我最讨厌的人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有关这个手感粘粘的滑滑的东西,还有很多记忆。我总流鼻涕,姥爷经常拿这事儿逗我,“大鼻涕啥滋味,咸淡咋样啊?”我那会也笨,“嗯嗯,有点咸咸的”正中姥爷圈套“你咋知道呢?这孩子吃大鼻涕,哈哈”。姥爷是个讲究人,吃饭他饭桌前连滴菜汤都没有,在他面前大鼻涕啷趟肯定不行。姥爷家饭局多,每次在姥爷家蹭饭,鼻涕多了点,姥爷就对着我,学我往回嘶喽鼻涕的动作。我立刻明白了,赶紧去扯点卫生纸,到厨房擤鼻涕。
“生活中的任何一种发生,都永远是我们拍摄的机会,而不是我们拍摄的障碍”。央视陈虻手下去执行一次拍摄任务,被访对象拒绝配合,记者空手而归,陈虻便说了这样一句话。陈虻接着问,“为什么不把镜头拉出来,去拍摄这次拒拍的画面?”
将己身抽离出来,用更广阔的视角,看故事里的自己和他人。会发现,无论是背向我转面的阿姨,还是用滑稽方式提醒我该擦鼻涕的姥爷,都有了更多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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