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打算对董明阳下手的,是青龙会。
青龙会,当今武林最神秘的组织。
传闻青龙会一共有“正月”到“腊月”十二个分堂,“正月初一”到“除夕”,整整三百六十五个分舵。
没人知道,青龙会是在何时,何地,何人所建,更没人知道,它是何时渗入江湖。
它似是从有江湖的那一日起,便存在于这个江湖之中。
关于青龙会,所有人都讳莫如深,避而不谈。
其实武林中人惧怕青龙会,是因为对它知之甚少。
人类最原始的恐惧,往往源于未知。
"青龙会,董明阳。”洛枫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六个字,右手食指也不停地敲在酒杯外壁,时而剑眉微蹙,时而长吁短叹。
终于,他似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残阳如血。
黄石镇的黄昏总是来得很快,大概是因为白天的时光太过美好的缘故。
美好的事物总是稍纵即逝,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
残阳尽头,西风吹彻。
一行人从几个黑点,越来越近,直到洛枫可以看得清每一个人。
八匹马,九个人。
一骑当先的是一位身着白色长衫,手持白色纸扇,面如冠玉的年轻人。
落后于年轻人一个马首的是一位身着麻衣罩衫的中年男子,他双手握住缰绳,面色阴翳,不怒自威。
最后首四位身着蓝色道袍的年轻人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一样的速度,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辔头,一样的马鞍,一样的剑鞘。
最中间的一匹枣红马上竟然坐了两个人,一大一小。大的是一位看起来很有气度的中年人,虽然两鬓已有些花白,双目却灵动有神,虽然穿的是普通的蓝布长衫,布鞋白袜,却也裁剪得体。
小的在中年人怀里,全身都被黑布包裹,只露出两只黑亮的眼睛,偶尔发出一两道不轻不重的咳嗽声。
在人群之外,还有一匹体型瘦弱的马,游离在众人之外,却又不会太远。
与其说是马不合群,倒不如说是马上的人太过孤僻。
一件黑色长袍,一顶黑色斗笠,一柄黑色长枪。
“看来他们提前到了,而且根本没打算在驿站投宿。”洛枫看得出这最中间的中年人,自然就是董明阳。
“糖炒栗子,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几位大人,买几斤刚炒好的栗子尝尝吧。”酒馆旁边的巷子里转出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婆,手里提着一个用蓝布盖住的竹篮,停在了董明阳一行人旁边,眼巴巴地望着众人。
“闪闪,买几斤吧。”董明阳将怀里的小孩递给了护在周身的四位蓝袍年轻人,并且把缰绳递给了走过来的东篱。
“是,大人。”白衣年轻人依旧是笑容满面,他走到老太婆身边,捏起一枚栗子。
“小心!”这时,巷子外又飞出一个劲装疾服的红脸汉子,他两个起落,便到了白衣年轻人面前。
“栗子有毒。”红脸汉子取出一根银针来,扎在栗子上,很快,银针就变得乌黑起来。
老太婆面色一变,转身就欲离开。
“哪里走?”红脸汉子一把握住老太婆手腕,将她整个身子提了起来,重重地掼在地上。
老太婆瞬间如同一条死鱼一般,瘫软在当场,口中只有了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汉阳王命在下前来接应董大人,送上密函一封。”红脸汉子对着董明阳抱拳行礼,从怀里掏出一粒蜡丸,捏碎了之后,取出一张纸条来。
”劳汉阳王费心了。“董明阳在之前的惊变中一直神态自若,此刻脸上居然还带着几分笑容,他从四位年轻人身后走了出来,伸手要去接那张纸条。
在他的右手即将触碰到纸条时,红脸汉子眼中凶光一闪,手上的纸条突然凭空燃烧起来,一股绿烟瞬间窜了出来,一下子变得浓郁起来。
这一变化来得太快,董明阳一下呆立在当场,想要后退还是太迟。
忽然,一阵风吹来,绿烟居然转了方向,迅速冲着红脸汉子的面门扑来。
红脸汉子面色一变,便欲后退,却发觉自己右手手腕已被抓住,后退不得,绿烟瞬间笼罩了他的整个头颅。
“啊!”
“汉阳王根本不会派人来接应,那是我散播出去的假消息,说,同伙在哪里?”白衣年轻人左手抓住红脸汉子右手手腕,右手纸扇轻轻扇动。
原来,那阵风是他所为。
“去死!”红脸汉子脸色已由红转绿,双眼圆瞪,被抓住的右手腕陡然一震,一道乌光激射而出,直奔董明阳面门。
“不好!”在二楼目睹一切的洛枫突然将酒杯捏碎,瞳孔骤然一缩。
他所注视的地方不是红脸汉子突然射出的袖箭,而是在众人脚下。
就在红脸汉子射出袖箭的一瞬间,一直躺在地上的老太婆坐了起来,手里握着两个深红色的圆筒。
洛枫认得,那是威力仅次于传说中孔雀翎的暴雨梨花针。
白衣年轻人右手的纸扇旋转起来,一团白光登时将袖箭撞飞。
老太婆还是将手里的机括按了出来,千道银光激射而出。
然而血光飞溅的场面并未出现,洛枫定睛望去,一道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挡在了老太婆和董明阳之间。
正是之前面色阴翳的麻衣罩衫男子,银针瞬间没入了他的衣衫,他却左脚一抬,将老太婆踢飞出去。
这一系列的变化如同仲夏夜前的惊雷,一闪而过。
“咣!”突然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心头一颤,一齐抬起头来,望向二楼。
却原来是酒馆的伙计易贝惊慌中打翻了一摞瓷碗。
“进去吧,闪闪,长影,青龙会的试探已经结束了。”董明阳回过头来,在众人前后簇拥下,走入了酒馆。
站在最后的黑袍斗笠男子在惊变中始终纹丝不动,直到最后才抬起头来,望了望二楼的洛枫,转身步入酒馆。
“下三门第一高手金闪闪,少林头号叛徒司空长影,加上一个黑衣人,如此看来,我倒是有些多余了。”洛枫苦笑两声,抬手在账簿上,写下一行小字。
“易贝打翻青花瓷碗十一只,五钱一只,共计五十五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