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钱

村子附近有个菜市场。菜市场不大，有两家干鲜店，三家杂货店，一家水果店，还有卖鱼的和卖肉的小商贩。卖菜的多是附近的村民。

近两年，珙泉煤矿和磷铵厂相继破产以后，年轻人纷纷外出工作，留下的几乎都是老年人和儿童。菜市场也渐渐冷清下来，卖菜的人多，买菜的人少。

早上，我拿着手机，握着二十元钱去菜市场买菜。卖菜的多是老人，没有使用微信收钱的习惯。前两次，我在熟人那儿扫微信换了零钱，才得以顺利把菜买回家。这次，我为了方便买小菜，刻意备着零钱。

我在一位阿姨那里买了一把女儿喜欢吃的腾腾菜，再买一把小葱。看着一家小摊上的青辣椒又嫩又新鲜，我准备买回家炒着吃。

摊主是一位约三十出头的年轻妇女，身体结实，皮肤黝黑。旁边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可能是她的女儿。

“辣椒多少钱一斤？”“两元。”卖菜的年轻妇女回答。我挑选了几把辣椒放秤上一称，才半斤。我付了一元钱，把辣辣装进袋子里。

我转身刚走出几步远，后面传来喊声：“等等，你还没付钱？”她是在喊我吗？我停下脚步，有几分疑惑。那年轻妇女已走到我面前。

“我付了钱的。”她说自己没看见我付的钱。我迟疑了片刻，心想难道自己真忘记了？我数数手里余下的钱，再次确定自己付了钱。

年轻妇女像明白了什么，直呼女儿：“小丽，你拿我的钱了吗？”这时，小女孩从旁边一家商店里跑出来，手里果然握着一元钱。“你的钱是哪儿拿的？是姥爷给你的吗？谁让你拿我的钱？真讨厌！”

她提高了嗓门吼着，扯了一下女儿的衣服，打了两下女儿的手，一把扯过那一元钱塞进自己钱包里。

小女孩被吓着了，哇哇大哭起来。我连忙阻止她再打孩子：“别打孩子，你认为我没付钱的话，我再付给你。”

她不说话，拉着孩子气冲冲地站在原地。我拿出一元钱塞进小女孩手里。随后，她牵着女儿的手转身离去。

接着，我来到一家干鲜店买炖老鸭汤的佐料。老板娘目睹了刚才的一幕，告诉我说那年轻妇女很精明，爱占小便宜，常趁别人不注意偷拿东西。

我很吃惊，宁愿相信老板娘说的是假话。是生活的无奈与艰辛逼得她如此这般吧？如果生活好，谁愿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