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暖身香茶、一本静心好书,余光中先生《长长的路,我们慢慢走》让我于寒冷的冬日聊以慰藉,不忍释卷,同时也让我想到了一位至亲好友。
在《朋友四型》一文中,先生说:朋友的最高境界是高级而有趣,世上高级的人很多,有趣的人也很多,而又高级又有趣的人却少之又少。高级的人使人尊敬,有趣的人使人欢喜,又高级又有趣的人,使人敬而不畏,亲而不狎,交结愈久,芬芳愈醇。先生还说,这样的朋友理想是理想,只是可遇而不可求。
读到这里,不由暗自窃喜,我很幸运,恰恰拥有这样一位最高境界的朋友,他是我的忘年交,一个很好的倾诉者,遇到不顺心的事我会向他娓娓道来,听听他的意见,每每与他畅聊完,都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位忘年交是老公的舅舅,姓马,今年70岁,是小资而浪漫的知性长者。他说话永远淡定从容,但句句都掷地有声,极有分量,充满着几十年的人生感悟。在老马家这个大家庭中,舅舅是核心人物,是各种家庭聚会的组织者,任何活动,他总是默默的充当摄影记者,早先是用相机把每一个瞬间定格成永恒,然后把照片按小家庭分别加洗出来,再细心地用信封装好,等待下次聚会分发给大家。后来出了DV机,他几乎是第一批购置者,把每一次的活动都留下最生动的影像记录。去年婆婆生日,他编辑整理了家里几十年来的照片和录像,像编年体纪实,让孩子们见证了家族的变迁。
舅舅一家非常和睦幸福,老两口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小三口相亲相爱,甜甜蜜蜜,家庭氛围宁静而温馨。听婆婆讲,舅舅在二十几岁没结婚时,得了肠癌,医生说至少两年不能结婚,舅妈不管这些,依然陪伴在舅舅左右。两年后,医生又说还得观察三年,大家都劝舅妈别在等了,可舅妈不离不弃,跟舅舅一同走过了人生最艰难的岁月。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他们终于走入了婚姻的殿堂,而且倍加珍惜。两人非常恩爱,舅妈对舅舅饮食起居照顾的相当不错,可以说,是舅妈给了舅舅第二次生命,而舅舅也始终如一细心呵护着舅妈。舅舅很有个性,但又很随性,他是主管教学的副校长,退休时婉言谢绝了单位的高薪返聘,他只想牵着老伴的手共度余生,尽享天伦之乐。几十年来,他们用人世间最质朴的情感,诠释着实实在在、稳稳的幸福。
舅舅特别有情调,无论去哪里,他总能淘回一些精致的小物件,也许是个不起眼的小风铃,也许是个漂亮的玻璃饰品,他会适时把这些当成新年或生日礼物,在不经意间带给我们久违的感动与惊喜。记得某年春节,大家在餐桌前刚刚就坐,舅舅就象变魔术一样,迅速把几个制作好的水晶相框摆放在了转盘上,那是他从当年给大家拍摄的照片中精选中出来的,特意为每个小家庭制作了水晶年历,很有纪念意义。我以为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这就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优雅而浪漫,于无声处见真情,时时给人以温暖。
每一次的“年终总结”暨“新春致词”,大家都愿意请舅舅来发言,他总能言简意赅,却又潜移默化倡导家风传承。我是个感性的人,很小的时候就害怕这种场面,特别每每听到舅舅历经沧桑至真至诚发自肺腑的人生感言,总是不能自以,甚至潸然泪下。舅妈生日的时候,舅舅定了中山公园“来今雨轩”小聚,这个地方本身就很特别,是个闹中取静的雅致会所。餐前,舅舅回顾了他前半生的各种经历以及和舅妈“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故事,最后,他说:“我们老了,但希望不管有什么变故,这个大家庭能一直和和睦睦的延续下去,让亲情永远,让爱永恒......”
余光中先生在《日不落家》一文中写道“所谓恩情,是爱加上辛苦再乘以时间,所以有增无减,且因积累而变得深厚。” 衷心祝福舅舅、舅妈身体健康,更加幸福,情深缱绻,历久弥新!长长的路,你们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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