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脚步

不知是因为早起的紧张无声无响地控制着睡眠，还是晚上吃得太多影响了气血的流向，整晚都在半梦半醒之间。闹钟比谁都准时，只好带上困顿开始2022年的第一次徒步，祈愿在车上打个盹。心不愿意安静，一直清醒着到达了目的地，这就是我排除万难、如约而至的青梅之旅。

从小在菜花丛中长大，与桃花、梨花、李花交情甚好，它们是我的故人，我就喜欢这些花儿的土里土气。梅花因为品格高尚，被誉为笑傲风雪的花之君子，我一直对其保持着仰视的距离。这次置身梅林，亲密接触接触这位君子不畏严寒的品性。我们的路线是穿越，先上山再下山，欣赏上坡与下坡两种风景。

上山要走一段公路，再换道山间小路，爬上最高点。公路旁稀稀疏疏几户人家，大多关门闭户，唯一开着门的，却只有一位老人，笑着询问行人的去向。希望朴实的村庄守候老人一生的安详。屋旁的梅花是老人冬天的仙子，每年如期而至从不失约。有的树枝努力保持着鲜活的样子，推迟着凋谢的花期，等待另一树的含苞待放。

松松软软的树叶，合着干枯的小草，山间的小路对脚步示以欢迎和友好。路上一道竹制的栅栏，警示放养的鸡群勿越红线。细心的领队心领神会，迅速嘱托收队人员记得关上栅栏。这山中的农舍应该鸡犬应和的，却不闻犬吠声。还是一位老人，站在房前热情回答着行人的询问，田间的鸡群旁若无人似的继续找寻着食物。多希望自己懂一点画笔，用线条勾勒出老人忍受孤独的耐心。

在山间小路疾行，思绪一下子回到了童年的脚印。是跟着祖母穿行山路走亲访友的脚印，跟着母亲看望外婆帮衬农活的脚印，是父亲一头挑着粮食一头挑着女儿的脚印，是大姐挑灯夜战终于告别大山的脚印。突然明白，原来徒步一次又一次唤醒着童年。

爬到半山，脚步有些懈怠，不去想山上梅花多么绚烂，只想尽快到达终点。正巧读了余秋雨先生的敦煌沙山之行，“再不理会那高远的目标了，何必自己惊吓自己。它总在的，不看也在。还是转过头来看看自己已经走过的路罢。我竟然走了那么长，爬了那么高。”接下来 “不为那山顶，只为这已经划下的曲线，爬。不管能抵达哪儿，只为已耗下的生命，爬。无论怎么说，我始终站在已走过的路的顶端。爬，只管爬。”爬，继续爬，只管爬，脚下的曲线才能一直延伸到顶端。只有努力向上爬，才能偶遇清香扑鼻的野葱。人生的上坡路不也常常是负重前行？

山上的梅花才刚吐芽，梅园还在沉睡中等待春天，等待枝头争艳。山下的梅花已经感受到春江水暖，次第绽开，不少花瓣飘飘然。青梅的花多粉白，有些淡而无味，聚少成多倒还有一番景致，给留影的行人一道道不抢风头的背景。绿叶常常谦让春天，待花朵们一一谢幕，才开始吸允着树根的营养，探头迎接春的阳光。

是的，“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领着我们上前去。” 我要跟随着春天矫健的脚步，迈着娃娃走走停停的步伐，领略山水田园无忧无虑的的花枝招展。我要因袭这梅花粉而不艳的低调、这绿叶不争先不争宠的姿态， 默默装扮山间的春天。我要继续负重上山的脚步，只管爬，不去理会那些所谓的高远目标，只为身后这一道长长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