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坡上的泪水

                                     黄土坡上的泪水

有时候，夜是那样的漆黑，黑的渗入人的骨髓。漆黑的夜中，然而总有一盏长明灯在孤独的夜里亮着，它是那样的落寞。偶尔，能听到一阵咳嗽声，打破夜的孤寂，那是隔壁家病入膏肓的四哥。

三个月前的今天，隔壁家的四哥，依旧穿梭在灯红酒绿的喧嚣中，沉迷自我，享受着酒精麻醉之后的迷糊。借着年轻，肆意的透支着身体。总归有一天，一切来的那么顺理成章，就在那个下午，酒意未醒的他，借着酒劲去上厕所，但就是在起身的那一瞬间，口里喷出如水般的血，紧接着昏迷不醒。两天后，当他醒来，一切都变了。或许生命已经掐着表开始倒计时。

或许，太突然。或许早有预谋，嗜酒过度，导致肝硬化，引发的肝癌，并发的胃癌，已经是晚期。当他听到这个噩耗时，他瘫软的坐在病床上，身体冰冷的颤抖着，那一刻，他的眼里再也没有曾经的狂放不羁，有的是说不清忧愁。站在病室的门外，透过玻璃，我第一次看到倔强的四哥留下了泪水。

或许，生命真的太过脆弱，迎接他的是生命之花的摇曳，三天后，四哥被通知无法救治，回家静养。回家后，再次见到四哥，已是三天后。全村都引以为傲的别人家的好孩子，突然倒下了。突然间，成了人们叹息。我见到他时，脸色如腊，再也看不出当初的无限风光，我静静的看着，心里好不是滋味，看着他，走向村里最高的山坡。时值傍晚，黄昏的余晖照在他的身后，显得多么苍凉与悲悯，我跟着走过去，远远的注视着他，他抱着头在那里哭泣抽噎，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第二天，在四哥的央求下，家里人带着他重新走了一遍小时候住过的地方，玩过的地方。尽管哪里早已破败不堪，或许在他眼里，现在却是另一番感触吧。他走走停停，摸着小时候玩过的铁圈，眼泪又不止的流了下来，他静静的坐在曾经住过的土炕上，忽然说了一句 “妈，我想你了”一句话，骤然使空气变得凝重，所有人都潸然泪下，回来时，他又独自爬上了那个黄土坡，有的只是默默流泪。

日子在经久的流年里嘀嗒嘀嗒作响，日子寸步未停，时间愈发向前，四哥的身体每况愈下，一个人，再也怕不上那个黄土坡，必须有人把他背上去，坐在哪里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在等待着最后的奄奄一息。

或许，那那段最后的时间里，他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滞不前，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个阶段。忽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进去他的眼帘，细看时他曾经喧嚣的“挚友”自从他生病。第一次见他曾经的挚友来慰藉，愈来愈近，当四目相对时，泪水早已泛滥成河，一中午，他们没有更多的交流，在最后分别时，四哥说“戒了吧，别像我一样”。然后柱着拐杖蹒跚地走进夜色。

那天的夜，异常的安静，像是预示着什么将要发生，我辗转反侧，走下床去，透过夜色，看到四哥在写着什么，夜的黑快要吞噬了这个生命进入倒计时的男人，我静静的伫立。第二天，在人们的吵闹声中，我被惊醒，我听到说，四哥昨夜走了。静静坐在桌子旁，还没写完的话，却永远来不及写了。四哥走了，留下了黄土坡无尽的叹息与泪水，从此，那个黄土坡再也没有人去，可四哥还在那个黄土坡上为我们讲述什么。应着四哥的要求，把他埋在余晖下的黄土坡上，生命从此戛然而止，警示却浩然长空，生命如夏花，短瞬即逝。后来，我翻看了那还没有写完的信，信纸上依稀可以辨认有泪水浸湿的痕迹，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他写到“年少时，贫苦无依，家境潦倒。青年时，壮志未老，远离家乡。不惑之年，大刀阔斧，努力拼搏。然而，太过放纵，嗜酒如命，终了生命。如果”如果之后再也没有了如果，那是他没有写完的期冀。

后来，也就没有了后来，从此，黄土坡再也不孤单，却永远是留在人们心里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