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时我在想些什么

兼职时我在想些什么

        王小波说，不经过思考的劳动就和手淫一样乏味，对此我深以为然。国庆期间我去找了一份兼职的工作，放眼四周来做兼职的同事，大都是一副青春活力的大学生面孔。作为一个已经满二十五周岁的社会青年，这多少让我心里感到一些不自在，尤其是当有人问我“你没有正式工作吗”的时候。不过很快我就想开了，用姜文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来说，挣钱嘛，不寒碜。

　　回到卷首，我所做的兼职工作也是不需经过太多思考的工作，是帮商场里的一家店铺做开业活动，每天要站足十二个时辰。身体上的劳累自不必说，精神上的劳累才真正使我感到疲乏。中间我一度问自己，好好的假期做点什么不行，为什么要来做这种工作。遗憾的是，在我们这个社会上，从事这样劳动的人似乎还有很多。这些人有些是迫不得已，有些则非但不自知甚至还沾沾自喜。店铺开业当天我就遇到了这样一位。

　　那天我负责的是赠品发放区，展台设置在店铺门口，商场的一个拐角处。早上商场的客流量稍微小些，我得以在接待的空隙稍事休息。正欲换个站姿时，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来了。其中一位应该是保安队长级的人物，脸盘子又大又圆，头顶的毛发短到几乎看不见，跟个发皱的猕猴桃一样。猕猴桃看了眼我身后的几大箱子赠品，然后拿起对讲机指着我说，“谁让你们摆这么多东西的，马上要国庆了，一点消防安全意识都没有，收起来收起来！”

　　他说话的语气很严厉，我在心里却忍不住想笑，因为我突然没来由地想起了某个小品，生怕他下一句会说出“是你把敌人引到这儿来的”。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稍等下，我去问下店长。”

　　“问什么店长，问店长也一样，快收起来！”

　　我留下一位同事照看展台，进店里去把事情告诉了店长。从店里出来，那几个人还背着手围在原地，颇有一副不收东西誓不罢休的架势。

　　有顾客过来了，我也不再理睬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工作。

　　过了一小会，店长和一个气质干练的中年大叔从店里出来。中年大叔对着队长挥挥手，“算了算了，今天人家刚开业。”

　　队长不相信地追问，“啊，不收了吗？”

　　“走吧走吧，干你的活去。”

　　“这......”队长和自己的几个手下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冲他们挥了挥手，“撤撤撤。”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个台阶下，笑着问我，“你们这东西是怎么送的？”那笑中多少带着一丝尴尬。

　　我猜测那位中年大叔应该是商场的管理层，反正职位肯定要比保安队长高一些，所以他说不收了队长也只好作罢。不过让我深感纳闷的是，让收的是你，不让收的也是你，这中间的转变实在有些太直接了，似乎是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就下的决定。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之流啊。

　　

　　我在做赠品发放的过程中最怕遇到的就是只冲着免费赠品来的人。说是免费，其实也不完全是，虽然不用消费，但需要在某某点评上给出一个好评，这也算是一种人力成本吧。我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一来我一向不喜欢贪图小利的行为，这里所说的小利范围比较广，除了这种以低于事物原本的成本获取它的行为之外，还比方说在地铁上见缝插针地抢到了一个空座位后露出得意的笑。二来是因为这些冲着免费赠品来的人里面有一部分实在是搞得人心力交瘁。这些人里面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他们与时代脱节太久，跟他们讲解赠送规则需要多费口舌，最后免不了自己上手，对此我也能够理解。另一类我就理解不了了，他们明明没有上年纪，而且看身体也健康得很，中气十足，但是只要一听到还需要自己动手写点评才能拿到赠品立刻就把手机递给我，说“那你来写嘛，你写一样的嘛。”对此我想说，那既然是我操作的，赠品我也拿走了好不好。只可惜这话我只能在心里说说，因为我和他的身份不同，他是顾客，而我是服务人员。我想他心里大概也对这种身份的差别清楚得很，所以才会如此理所当然让我代为劳动。我们这个社会上也有很多这样的人，明明自己有手有脚，却整天想着天上掉馅饼下来，指望通过别人的劳动成果来让自己获利。这些人要么是身份压人一头，要么是心里蔫坏得很，再有就是实在懒到家了。要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然我也不会为了吃口饭在这里做兼职了。

　　

　　后面我又去做了别的岗位，在店里负责拉新会员和推销vip。一有客人进来，就要微笑着上前说一句“你好，欢迎光临XX。”大部分人对我那虚伪的热情都视若无睹，只有一小部分人会点头报以微笑。我自认曾经年少时自己也算长得不赖，虽然这几年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但整体还过得去，起码要比马云好看多了。不过我想，如果换成马云站在这里对别人说“你好，欢迎光临。”他所得到的回应肯定与我大不相同。由此我得出一个结论，一个人不论外表长得多好看，只要外面披上了一件象征着底层身份的罩子，没多少人愿意搭理你，刘德华也不行。如果刘德华那些扮丑的角色不是在演戏，生活一定会给他一份截然不同的剧本。大概有一幕会是这样的，刘德华到街边的小店里去买烟，连说了几种底层人民该抽的廉价烟，老板都说没有，最后一次想开口的时候，老板端起了自己的饭碗，“一辈子只能抽烂烟。”刘德华只好闭口，灰溜溜地从店里出来，口中抱怨着，“嘁，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也一样。”

　　我虽然替刘德华受到这种遭遇感到有些难过，但还不足以让人感到惊讶，因为五十步笑百步的现象在我们这个社会上也并非少数。有一个与时俱进的词语可以表示这个意思，叫做鄙视链。用上文中的例子来说就是个体户看不起打工仔，大老板又看不起个体户。我有两个亲戚，都是比我大几岁的哥哥，就姑且称呼他们大哥二哥吧。大哥早早辍学外出打工，几年后赚了些钱回来买了辆几万的车，还盖了新房娶了媳妇。二哥呢一直在读书，从高中进入大学，后来又考上研究生。以前大哥常常劝二哥，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有钱才是硬道理。这种情况直到二哥博士毕业进入一家科研公司，月薪足足是大哥一年收入的几倍后才反过来。有些人只要取得了一点点成功，就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同时对那些过去曾和自己在一个战壕里撒过尿的人或是阴阳怪气或是冷嘲热讽。这些人都以为自己的那一点点暂时的优势已经足够让自己去教育别人了。哪知道，人生这条路是没有终点的，又遑论百步。

　　当然，我得出这个结论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个人已经长得很好看了。那么长得好看到底有没有用呢？答案是肯定的，不论男女都一样。外貌这东西就和家庭背景一样，有的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也有的人从小就领悟到了美丽带来的优势，这两种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人少走些弯路。接下来我要说的这句话可能会引起部分女权主义同志的反感，不过我还是要说。我曾在一些艺术作品里看到过这样的观点，做一个漂亮的傻女人就容易获得幸福。刚开始看到此观点的时候我想，这不就和咱们古代所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是差不多的意思嘛，原来西方社会也有这样的文化糟粕。不过后来我就体会到了其实这句话不完全是文化糟粕，你想想是不是？

　　关于我的这个结论我还想再引申一下，一个人长得再好看若是没有点实力，也很难获得社会上的赞誉和认可。相反，一个人若是某一项实力超群，倒是有可能让别人不计较他外貌上的缺点。这一点在我国当今的娱乐圈里就有着活生生的例子，不过他们不属于底层人民的范畴，起码他们中的一部分是这样想的，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所以在此不再赘述。

　　

　　我也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做不来就不要强逼自己去做。我性格比较内向，不爱说话，久而久之口齿也有些不清，因此在向顾客推荐优惠活动的时候难免有些痛苦。成功学里有一句话，说不逼自己一把就不会成功。我有些不解，难道要成功就必须要逼自己一把吗？不逼行不行？我面对着店里的顾客，想到今天要完成的业绩指标，心里对自己说，不行的，我做不来的。我想这种情况很多人应该都遇到过，在面对一件事情的时候会在心里对自己产生怀疑。当然不得不承认，有些事在逼自己一把后确实取得了成功。我在这里想说的，是关于选择的问题。有很多路可以选的时候，不一定要逼自己非要走上其中某一条路，还得走到头。可以选择逼自己一把，如果是自己有志的或者是热爱的，逼自己一把当然无可厚非。但也可以选择不逼自己。不论是哪种选择，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担负起相应的责任，就是正确的选择。如果是有人拿刀架着你的脖子逼你，那我只能说这人真是坏到了骨子眼里。我想起了大学时候的一件事，校内运动会的时候，班上参加百米跨栏的同学突然找到我，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能不能替他跑一下。当时的我还不太善于拒绝，于是稀里糊涂地站到了起跑线上，还在心里说服自己，我可以的。不过枪声一响，我就立刻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定。我是一个除了在电视上连栏都没见过的人，肯定跑不好的，弄不好还要出丑，何苦要逼自己去做这件事，于是我镇定地离开了跑道。我才不管围观群众们说些什么呢。对于我当时的做法我现在有些后悔，我就不该站到起跑线上的。

　　我也希望能够遇到这样的爱人和朋友，在我选择放过自己后，能够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的，而不是说你变了，我看错你了等等这种话。

　　

　　在店里做拉新和推vip的时候看到过这样一位同事，只要是个顾客，他必定上前去软磨硬泡一番。这样做的结果是，往往有其他同事搜寻到了一位可能会成为自己业绩的顾客，上前去问的时候却发现早就被他抢先问过了。我是一个比较佛系的人，不喜欢争抢，每天来店里的顾客就那么多，既然总量不变，有人爱多做就让他多做吧。我也想起了以前大学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那时也算是个管理着一百来号人的角色，不过总有人对我的工作指指点点越俎代庖。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去做吧，我只管扫自家门前雪。多年前我离开县城到市里上高中前，家里的老人们告诉我，说到了外面要学着qiang一点。这是方言，用普通话来说，意思就是要学会抢东西。他们生怕我在学校里吃不上饭，生怕食堂里的饭被别的同学抢光。这话一直说到了现在，每年过年回家还是会对我说。现在我明白了，这其实是关于利己和利他的问题，老人们是以自己的人生经验告诉我，出门在外要学会利己。所有的对个体来说优秀的品质，例如谦逊坦诚善良等等，说到底都是利他的品质。只有在纯粹的环境下这些品质才能显出其珍贵之处。但社会是个利益的大染缸，哪怕不能做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样的利己，也要给这些利他的品质配上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好告诫别人。这其实和我们国家的军事策略一样，我们是有着五千年历史的礼仪之邦，爱好和平，但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发展自己的军事力量，为的就是不让人欺负。想到这里，我突然能够理解那些地铁上看到有人起身后明明隔着老远也要赶过来一屁股坐下的人，这个时候就不用再讲什么礼让了。

　　

　　有一次跟客人介绍活动，直说得我口干舌燥，于是进店里去买了一杯茶饮，喝完后偶然瞥见杯身上写着“好运将至”四个字。我想，这是老天爷终于要开始眷顾我了。结果当天晚上就因为一些琐事在外面多逗留了一会，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我看了看打车的预估价，要一百多块，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这倒是个在街上溜达的好机会。以前我也有跟朋友大半夜在街上溜达的时候，叫“压马路”，不过现在的心境跟当时比则是截然不同。以前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现在看起来多少有点可怜。才走了一会双腿就有些疼痛，于是坐到街边的木椅子上休息。休息的那一小会功夫，从我面前经过好几拨外国人，嘴里不停地蹦出“fucking”这个词。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英语短句，“fuck the world”，直译过来就是“操这个世界”。在这里我首先要道个歉，因为“操”发四声的时候听起来很粗俗，看起来更粗俗，希望各位能体谅一下。这个英语短句和我以前在大街上溜达的心境有些相似之处，就是对一切都嗤之以鼻。不过现在倒是要反过来了，应该是“the world fuck me”，“世界操我”。面对世界，人似乎只有挨操的份。我想孙有元大概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在细雨中呼喊，“老天爷，你下屌吧，操死我吧。”这一点倒是印证了人是由低等动物进化来的。在动物的世界里，只有强者才拥有交配权。人也一样，只有强者才能避免总挨世界的操，还可以主动操别人。

　　

　　因为工作确实有些累，所以越到后面来兼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的两天里我又被调换到了另一个活动岗位。活动是这样的，在商场的地下一层设置了一个爱心奶站，只要关注店铺公众号就可以一块钱买一盒牛奶，还可以免费换一包零食。地下一层是吃饭的地方，在展台前来来往往的人确实很多，但任凭我们怎么呼喊，肯驻足的人一直寥寥无几。我大概分析了两种原因，一来来这里的人都是抱着吃饭这个很强的目的性，二来是“牛奶仅需一元”的宣传牌太小了，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似的，稍微离远一点完全看不见。由此可见，有些事太精致了也不好，就好比谈恋爱，不能总是藏着掖着，一开始就要抱着很强的目的性去。我看到有些路过的小孩倒是用充满好奇的眼睛看着我们，不过下一秒就被他们的妈妈拉走了。我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些妈妈们的心里话，大概有这么几种，一种说拿来做活动的肯定不是好东西，另一种说又不是买不起，看不起谁呢，还有一种说我给我孩子的都是最好的东西，不需要这点小便宜。

　　我正想蹲下休息一下，一个抱着小孩的母亲走了过来，本来她也是瞄了一眼打算走过去的，但小孩子的手直勾勾地指着这里，于是他们停了下来。

　　我看有机会，就上前微笑着介绍，“你好，新店开业做活动，牛奶只要一元钱，还可以免费换一包小零食哦。”

　　那位母亲逗弄着孩子，“牛奶，要不要，要不要？”

　　孩子傻乎乎地点点头。

　　我乘胜追击，“只要扫码关注一下我们店铺就可以啦。”

　　“好，来。”

　　其实刚开始我就注意到这位母亲的身材有些干瘦娇小，在她低头掏手机的时候又看到她额头上的皱纹，似乎觉得这么小的孩子的母亲应该更年轻一点，而不是她这样，看起来甚至有些灰头土脸。不过就在一瞬间，我想起了我那常年灰头土脸的母亲，还有我那常年灰头土脸的父亲。小时候我的母亲也是这样，但凡碰上打折的好东西就会给我买回来，任何对孩子好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我抱怨着不经思考的工作简直不是人做的工作，可我的父亲和母亲不正是做着这样的工作把我抚养成人的吗，还教会我思考和真正美好的品质。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开头的那位保安队长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占小便宜的行为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行文至此，我要说的已经基本上都说完了，只是还有些别的话想说，因为不知道下一次能有机会把它们说出来是什么时候。在做兼职的过程中，我当然遇到了很多人，除了上述的几位，还有譬如趁人不备偷拿东西的，蹬鼻子上脸多要赠品的等等。印象比较深刻的有一位老太太，为了让我帮她写点评竟然跺着脚撒娇，还说过几天要带自己做的什么饼来给我，弄得我哭笑不得。还有一位是商场里另一个店铺的工作小妹，穿着工作服，快下班了匆匆跑过来换赠品。看着她开心地离去，我想生活的本质就是苦中作乐吧。当然，也碰到过一些美女。做这样的工作难免会让我产生一些负面情绪，不过只要一碰到美女我就会立刻精神百倍。我所有的不友好都不会对美女显露出来，以前是，今后也是。你看，这就是长得好看的优势。伟大领袖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对此我表示怀疑态度。起码在对待美女这件事上，我虽不曾了解，但我永远热爱。这一点无需遮掩。

　　我也终于体会到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一个人确实有些不方便。有一次中午我一个人在地下一层吃饭，吃到一半去添饭，就在这个空档保洁阿姨差点把我座位上的碗筷收走。幸好我回来得及时，才不致犯下浪费粮食的大罪。还有一次因为白天实在太累，坐地铁的时候睡着了，一直睡到终点站，有个阿姨拍拍我的肩膀才把我叫醒。有的人把这叫做孤独，对此我倒是没有太大的感受。

　　同事们有时候会在休息的空档大聊特聊，话题一会是无聊的八卦，一会又急转弯到了什么打破阶级上面去。每当这时我就会假装用心工作，因为我实在是不想掺和到他们的聊天中去。我想起了鲁迅的一句话，“当我沉默，我无比充实；我将开口，同时变得空虚。”我倒不敢自视甚高，因为我明白我的自视甚高只是因为无知而已。我是打心眼里向鲁迅道歉，小时候不爱读鲁迅，也打心眼里赞同鲁迅是真的猛士。

        我工作的商场外面经常能看到飞机从低空飞过，中午吃完饭坐在外面休息不一会儿就飞过好几架。我想可能这里一天飞过的飞机要比我这一辈子坐过的飞机都要多。我第一次坐飞机是上大学的时候，不过此后也只有在回家和回学校的时候才会买飞机票。有一年暑假里，当时的初恋女友和我说了分手，我当即决定飞去找她，因为她家和我家离得还是很远的。不过因为身上没多少钱也不好意思向父母坦白，最后只好选择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去。我承认空姐大都外形优秀，但一个人若是见过了世界上最美的事物，又怎么会对其他美的事物有所触动呢？

　　最后一天临下班前，听到同事们在一旁热热闹闹地讨论要聚餐什么的，主管还送了每人一份纪念品。我向来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聚餐这么热闹的事实在不适合我。当然，这句话可能有些不合适，得去掉君子之交四个字，只是淡如水。因为一来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君子，二来我明确的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君子。匆匆告别后走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我竟然对于明天不用再来了有些不习惯。多可怕，一个人不知不觉就会习惯某一种环境，直到习以为常。

　　

        最后我仍旧没等来自己的好运，相反又是一个霉运。那天晚上从地铁站出来，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不时还刮起阵阵强劲的冷风。我的手机又好死不死地没电了，打不了车，于是被困在地铁站里。不过我倒不是很担心，因为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善于自我安慰，因祸得福嘛。看着外面的大雨，我想起了以前刚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夜里，也是一个大雨天，我被困在半路上。南方的天气就是这点不好，突如其来地就会给你一场大雨。路两旁的大树被风刮得东扭西扭的，身旁还有不少和我一样被雨困在沿街店铺的屋檐下的人。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半夜十二点了，这时一条全身白色的小狗从我身边经过，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在风雨中走过十字路口。我猜测它一定是条野狗，即使此前不是过了今晚也是了。一条野狗都不怕，我又有什么怕的呢。于是我像三年前一样走进雨中。

　　不如就像条野狗一样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