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十月十五 周日 晴
计划十一点出发,去父母坟上。那里是故乡阿姑社村南塬,车程不足十公里。弟弟先上去了,说雪夜冻昼消,道路泥泞,车无法到跟前,弄不好得到午后了。其实今天去主要是提前把碑石立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妹妹们有事没法脱身的话未必一定去。
终了去坟上的人除三妹和大妹夫有事以外,其他人都到了。还有弟弟的几个朋友前来帮忙,而负责树刻石树碑的老板知道本村人多,只派一个人开个三轮车拉了碑石及吊装的工具前来。多亏人手多,很快便安装到位。接下来的事一边是匠人固坟筑祭台,另一边是修路和平整场地。最后用红绸包裹碑石,直到下午五点多,一切整理就绪。燃放烟花爆竹,焚香烧纸,姊妹六人跪拜祭祀,祷告二老在天之灵护佑子孙平安快乐,诸事顺心。才算大功告成。弟弟这个日子选的好,一切顺利完成。
返回的路上,不由想起六姊妹,都是生在阿姑社,长在阿姑社。虽然村上现在还有几亩土地,还有熟悉的学校、巷道、还有亲戚邻居,但说实话,我对故乡的感情并不是很深。唯有祖先和父母的坟地是每年必须祭扫的地方。其他时间,若是回村子,大多是红白丧喜事,或者看望重要的亲友。记得有一两年的正月初一,心血来潮,带着非常明确的目的,专程去探望故乡。驾车走乡村道路到故乡的西塬上,观赏层层梯田里的绿色麦苗、油菜,呼吸田野似乎还熟悉的那种空气的味道。然后悠悠然下坡,行一段路程,便下车东南西北的张望,搜寻曾经的记忆并与现实相对应着感叹一番。由于老家的窑洞在半山腰上,所以车行至坡底以后,又徒步上到半山腰,拨拉开一人高的荒草,仔细去看了那个出生的旧窑洞,在家院的废墟上捡拾儿时的记忆。然后站在场畔的边缘上,俯瞰整个阿姑社村以及对面的东塬,向南的锦阳川,还有东南方向的药王山和耀州城。对岸东塬上最显眼的是铝厂的两个大烟囱吐着云朵般的白烟。而此时村委会所在地的大舞台,穿红着绿的年轻妇女们正跳着欢快的广场舞,大喇叭里的乐曲响彻村子的上空。村委会院落里红旗飘飘,人山人海。当我迅速的跑下坡,驱车来到村委会广场时,人群已经四散,舞台上是年老的秦腔老艺人宋志海伯伯唱着《秦香莲》片段,除了乐队的人,下面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几个老年人。迎上前来的一个自家兄弟对我解释说,年轻人喜欢看现代歌舞和小品等节目,不喜欢听秦腔。我说我理解,然后站在那把宋伯的另一段秦腔听完才转身离开。我没有兴致按照习俗去自家长辈那里拜年,也没有心思去同学朋友家里打牌下棋,就匆匆回家了。
村里原本有四处栖身之地。最早与父母一同居住过的窑洞,早在上世纪末已经废弃。后来在马家砭建了三间土木结构的厦房,搭了个接檐子做灶房。那时的厦房面积不足十平米,盘一个土炕,就只能放一个板柜,或是一张桌子一个椅子。一家八口人,三个土炕逐渐都睡不下。我做为老大,不得不长年在临居家借宿。直到一九七六年复员回家的第三年,才在马家贬的院子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建成两对檐厦房三间。到了一九八三年,自己在寺沟乡政府当企业办副主任时,另在南巴地里新划一院宅基地建厦房五间。这是自己分家另过后第一次有了独院住房。一九八九年后半年,通过县土地局批准,以父亲马家贬住房需要拆迁为由,将自己的独院厦房兑换给弟弟之后,在临近生产队大场的一块三不靠的垃圾坑上划拨了宅基地。通过冬季近三个月的填高夯筑、在一九九零夏粮晾晒之前,建起了阿姑社村第一栋两层单元式楼房。多年以后,由于兄弟俩均迁徏新区且农转非,陆续将村上的三院住房出卖给本村村民,从此彻底成为新区人。
然而追根溯源,毕竟还是阿姑社人。这个永远都铭刻在心。至于在故乡所受到的种种委屈和伤害,无法在本文一一道尽。他日有了闲情雅致,再叙不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