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马蹄声打碎了清晨的宁静，晨雾未散的村子中传出了剧烈的砸门和叫骂声，石头家被吵杂的声音惊醒，奶奶急匆匆穿起衣裳，还没来得及出门，窑洞的破门就被砸开，几个端着枪的土匪冲进了家中，上前阻拦的奶奶被冲进来的匪徒踹倒在地上，疼痛地抽搐着，石头和父母急着去扶奶奶，被匪徒用枪逼了回出，窑洞内传出奶奶痛苦的呻吟和土匪砸东西的声音。破碎的泥瓮，洒落在地上的破衣和杂物，匪徒没有搜到任何值钱的东西，骂骂冽冽地将堆在炕上的物品统统扔到了地上，离开了石头家。
刚遭大灾的村子，又遭匪灾，整个村子一片狼藉，土匪们将村民不多的粮食洒在地上当作马料，村里的鸡鸭也遭遇了无妄之灾，被追的呱呱乱叫，折腾了将近一天，在傍晚时分带着他们抢来的东西和绑票离开了。
奶奶被土匪踹伤后，躺在了炕上，喘着粗气如破风匣般的咝咝作响，全家人急得团团乱转。整个村子乱了，四奶奶和几户日子过的稍好的人家都被绑了票，土匪扬言每家必须五天之内带一百块大洋前去赎人，过期撕票。
四方爷那晚不在家，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四奶奶遭罪了。其它几户人家都忙着筹钱，五天不赎就要撕票，家里人狠不得马上赎人，也能让绑票们少受一点罪。
几天后，被绑票和赎票人都回来了，唯有四奶奶没有回来，人们都集中在四方爷的院子中，倾听从这些人的讲述。四方爷没有去赎四奶奶，娶一房媳妇只需要十几块大洋，四奶奶是一个贱人，还是个外地的傻子，村里人觉得不值得，四方爷做的明智。人们拉长脖子听着那些回来人们的述说，四奶奶没有交上赎金，土匪们为了震慑赎票人和绑票，当着这些人的面就开始污辱四奶奶，讲述人激动的唾液飞溅，眼睛闪烁着光芒，就像经历过了毕生最隆重的场面，让他们余生受益，听着的人两眼满脸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为没有亲眼目睹而此生遗憾，四方爷听完后，阴着脸从嘴中蹦出了一句话：她就是个婊子，众人听着四方爷的话，点着长颈上顶着的头颅，像罂粟的果壳，在风中不停地摇头晃脑。
四奶奶不能忍受土匪的污辱，生生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自尽，土匪们没有得到四方爷一百块赎金，不甘心地放出要找四方爷麻烦的话，四方爷听到这个消息后，静静在坐在院里的青石条上，微风拂动着他的银髯，就像不染尘世的世外高人。
四方爷离开了他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子，在全村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骑着他行医时的小毛驴绝尘而去，走的干脆利落，无牵无挂。
四方爷离开村子的那天，石头的奶奶闭上了深陷在眼眶中的双眼，离开的时候用她枯瘦得宛如鸡爪的双手紧紧抓着石头的手，好像放不下这个处处让她不放心的灰孙子。石头没有哭，他的心冷了，冷的像冰一样，身体上传来的冷气冻结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如幽灵般的飘荡在这片大山上，满山遍野是如血的桃花，散发了阵阵的芳香，他的灵魂仿佛要在这浓郁氛围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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