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身为一名怀孕六个月的准妈妈,晚饭后散步半小时是我每天的必修课。
老公张斌除了是我的贴身保镖,还兼我的营养厨师,这不,知道我散步后就会饿,到家后他立马到厨房整了一碗酸爽可口的翡翠蘑菇汤。
汤足肚饱后,我心安理得地躺在沙发上养膘。
这时候,手机响了,我看屏幕,居然是美国号码。现在这电信诈骗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以为来个越洋电话我就会屁颠屁颠地去接吗?
可笑!我刚想摁掉,不过可能是被老公的美味营养爱心汤滋润地心情大好,我突然想搞个恶作剧。
于是,我接了电话,还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Hello~”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我的心突然漏掉了半拍,虽然时隔两年,可这声音还是那么熟悉,还是能一下子激起我心里的千层浪。
“芮芮,是你吗?”
我深呼吸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哦,是我。”
他接着说:“你还好吗?”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我很好,马上就要做妈妈了,谢谢辛总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哦……”
听得出他话音里的失望和欲言又止,我再也不敢说下去了,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这个男人,曾经是我的世界里最绚烂的一个梦,我本想用余生好好呵护这个梦境,没想到后来变化丛生,梦醒后只余现实的冰冷。
二
认识辛迪时,我二十三岁,正是青春饱满、张扬无忌的年纪。
我的身份是公司的实习生,他是设计总监。报到第一天,他就甩给我一沓资料,让我五天之内,根据客户要求,做出整套Vi。
我翻了翻资料,心里愤愤不平:就算是让正式员工去做,至少也得十天吧,明摆着欺负实习生嘛!
可是,看到他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和高高在上的姿态,我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被激发出来了。
做产品分析、品牌定位、实物拍照、画图,修图、润色……我每天忙得像个旋转的小陀螺,终于在他规定的时间内交了工。
他淡淡回复了一句:“不错”,脸上还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没有了那副拒人千里的冷漠,我发现,他的眼神突然深邃不见底,像浩瀚的星空。
三天后,他吩咐我跟他一起去见客户。我们提交了四个不同的设计方案,我做的那一个也在其中。不过客户看了一遍以后就把我的方案pass掉了。
作品不被客户认可,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做整套Vi设计,能被当作备选方案,我已经很知足了。
最后是他的设计拔得头筹,可以分得不菲的一笔奖金。大伙儿闹着让他请客,他难得地笑了一次,答应了。
那天晚上他带着家属来了。他的妻子气质优雅,情商极高,在觥筹交错间把众人照顾得面面俱到。女儿三岁多,活泼可爱,像只小鸟穿梭在各位叔叔阿姨中间,嘴甜懂礼貌。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突然就对自己不满意起来,第二天就斥巨资办了健身卡和美容卡,准备来个彻底的改变。
当然,工作也一样不能落下,我自己不愿落于人后是一方面,另外,辛迪像是故意和我作对,凡是我提交上去的案子,总被三番五次地打回来重改。
对于他的不近人情,我渐渐习以为常,在他近乎苛刻的要求下,我的专业能力突飞猛进,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工作之外,我看到了他细致温润的一面。他收养了一只流浪猫,把它养得毛色油润;从外边买来普通的白瓷盘,随便放点绿植一摆弄,就堪比艺术品;喜欢下厨,有时候会带自己做的披萨给我们吃;出去采风,用手机就能拍出风景大片……
这个充满烟火气息的他,走下神坛,走入我心里的芳草地,慢慢生根发芽,一点点枝繁叶茂。
三
我知道自己和他永远没有交汇的那天,所以深深埋藏着那点小心思。
他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指引我的方向,让我向着光亮不断前进。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我想我会一辈子把他护在胸口,做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那天我本来就迟到了,急急忙忙地往公司跑。刚到楼下门口,他的妻子拦住了我,说要和我谈谈。
我挺纳闷,但想想她算是我的“师娘”了,就电话跟领导请了假,跟她到了一个咖啡馆。
落座后,她开门见山:“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会离开他?”
这几个字让我头皮发麻,她怎么会发现我的小秘密?我嗫嚅着:“嫂子,你在说什么啊?”
“别装了,我早发现你心思不纯,你一直在试图接近他。告诉你,想都别想,他是我一个人的!”
我解释道:“嫂子,我确实崇拜辛总,但也仅仅是崇拜,您别误会了。”
她咬牙切齿地说:“只是崇拜,他会把你的生日熟记于心?他会在醉酒后叫你的名字?”
她的样子和我印象里那个优雅知性的女人判若两人,我突然觉得他的生活其实没我想象的那么美好。
我彻底懵了,这句话让我又惊又喜。我无法解释这一切,连她后来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那以后再见到辛迪时,我不敢坦然地注视他,生怕自己会在他的眼神里陷得更深。
虽然逐步明白了他的心意,但我无意插足别人婚姻,即使再爱,也不做被人唾弃的第三者。
可是他的妻子,那个看似优雅的女人,却怎么都不肯放过我。
她三番五次地打骚扰电话,甚至在我上班路上拦截我,要么就去公司大闹。同事们的风言风语像一把把利刃,我每天待在公司都觉得度日如年。
我实在不堪其扰,申请调离到了后勤部门,希望借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四
在他妻子一次次闹事时,我以为他会站出来澄清事实,毕竟我和他真的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不是人们口传的第三者。
可是,他却始终沉默不作为,任由他的妻子作践我。好几次我都想报警,可是为了顾及他,又选择了隐忍。
他向我道歉,又安慰我说,流言止于智者,只要我们问心无愧,清者自清。
我知道他说的对,可我受不了公司同事的指指点点,受不了自己生活完全被打乱,连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
终于有一天,当那个女人又在路上拦住我纠缠不清时,我报了警。
他知道后暴怒,责怪我不该报警,负面影响太糟糕。呵呵,我心里的那点小火苗终于被无情地泼没了。
我迅速办理了离职手续,退了出租屋,飞往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
至于他的婚姻怎么样,他的日子好不好,我不再过问,也不再关心。
如今我已经在这里扎了根,老公虽然不及他多才多金,但起码有担当,不会为了自己而置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我,也终于明白,爱情,如果不落实到吃饭、穿衣、数钱、睡觉这些事上,就不会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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