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早已飘远的豆香

忆，早已飘远的豆香

如今，我一看到豆腐，脑子里便显出一弯残月来，黄黄的，像一瓣香蕉似的吊在那棵柚子树梢上；屋外是朦朦胧脓的，露水正顺着草根往上爬；虫鸣依旧，还在热火朝天的高歌着。村子里的人睡得正憨，时不时发出几声响动，那也是夜起方便的人，过不了一会儿，一切又归于寂静。

而父母，就在这样安静的夜色中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打浆、烧水、过浆、点卤……娴熟地做着这一切。当天空开始泛白，红光冲破厚厚的云层散射下来时。豆腐的香味也随着这缕阳光在明亮的早晨散了开来。

村子里开始热闹起来，挑水的桶挂在扁担上，随着挑担人的步伐，有节奏的左摇右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厚重的大门也在沉闷有力的怒吼，好像要把一夜的孤寂推开，不用去看，只要听到声音就知道谁家起来了，因为每家每户的大门，看似相同，实则相差甚远，所以发出的声音也不尽相同。

再过一会儿，各种早起问候就让这寂静的小村子热闹了起来。几缕炊烟从房顶升起，与还没散去的薄雾融为一体，笼罩在村子的上空。

这时候，已经努力了一早晨的豆腐开始呈现出它最后的模样。一盘白白嫩嫩的豆腐被分割成无数个正方形的小豆腐块，它们挤在一个大盘子里，正等待着下锅。锅里是热油，水沫子溅下去，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把豆腐块放在特制的漏网里，快速将它们放到锅中。

起初，它们都沉在了锅底，只看到翻滚的热油，过不了多久，小豆腐块们就会慢慢浮起，在热油锅中不断翻滚，样子也渐渐改变，变成了一个圆圆的小豆包。

用筷子夹一夹它的表皮，凹下去能立马恢复，说明它就可以出锅了。用竹编的篮子来装它，除了能沥干多余的油，还能很好的让它冷却下去。

等到所有的小方块都变成了圆鼓鼓的豆包之后，它就会被父亲装在两个竹篮里，用一根细长的扁担挑着，走到一个又一个的村子里去。

我从未见过父亲挑着它在邻村叫卖的样子，每每只是看到他挑着有些沉重的担子从我家前面的那棵柚子树前出发，越过一个小山坡，走进一片小树林，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

但是这场景我想象了无数次，他会有些吃力的走着，一个人，孤独的走在田间，走在湖边……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只有到了村子里，才扯着嗓子吆喝起来：“卖豆腐咯！”听到他的声音，熟悉的老顾客就会顺声而去，“来斤豆腐。”这是他们聊天的开始，当话匣子打开之后，就像初春积雪融化掉了的小溪，源源不断。

父亲就在这样重复的，不断的吆喝与聊天中，将一篮篮的豆腐卖出去，维持着一个家庭的所有开支。

时光匆匆，这段简单又艰辛的日子在打工热潮的兴起之下，被永远的封存在了记忆里。如今再忆起，心中多的只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