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床头时,我的生物闹钟响了。“正好五点半,今天轮到我值班(父亲患阿尔茨海默症已有几年了,近一年来,父亲的病更严重了,每天我们姐弟几个要轮流伺候父亲),我要去给父亲穿衣服,去晚了,又尿一床铺。”我自言自语。
我迅速地穿好衣服,跑着去母亲家。到了那儿不到六点,母亲早已起床外出散步去了。打开父亲卧室的门,一股尿骚味扑鼻而来,我赶快把围着父亲床铺的椅子、沙发挪开(怕父亲晚上从床上掉下来,就用沙发、椅子把床铺围了一圈)。此时才发现父亲早就挪到了床头,离我远远的,我飞身上床,去拽父亲,纹丝不动。我大声喊着父亲,让他往床尾挪挪,可父亲却又向床头靠了靠,我急得只好拉着父亲的双腿,使劲拽向床尾,床铺上的垫子跟随父亲也滑到了床尾,床尾形成了两道大大的山岗,父亲则在山岗之间悬浮着。“这样您得多难受呀!”我对着一直未睁开双眼的父亲说着。
于是我又拉着垫子往回拽。这样几个来回,已大汗淋漓的我终于把父亲弄到了床边,当给父亲脱掉纸尿裤后,才发现父亲浑身上下都淌着尿液,估计我拉他时,又尿了。我拿来毛巾,用水一遍一遍地为他擦拭着身体。
终于擦干净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给父亲穿好衣服,正低头为他穿鞋时,哐当一声,父亲却毫无征兆地从床上滑落到地上。这——这——怎么办?我带着哭腔嚎着:“爸爸!你怎么不好好坐着呀?我自己怎么把你弄上去呀?我——我——抱不动你呀?”无助的我,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往屋里转了一圈,心情稍微放松了些,看看表还不到七点,估计这会儿姐姐、弟弟们都还没起床。我为自己打着气,我行的。我低头弯腰先托起父亲的臀部,顺势伸出右腿做杠杆,支起父亲,一只手拉着父亲的手,一只手抱着父亲的胸部,咬紧牙,用头往上一拱,一百多斤的父亲居然被我拱了起来,艰难地移到了床上。
汗水与泪水混在一起,在我脸颊上形成了条条小溪,遮住了我的双眸,迅速地流到了嘴边,突然一股尿味沁入鼻尖,此时才发现,刚才忘了给父亲擦头,他头上的尿液还在不知疲倦地淌着,我在拱父亲上床时,与父亲大大的拥抱,不知何时父亲的头与我的脸已做了个全方位的接触。
父亲小声地说:“真湿呀!”我流着泪回答:“是呀!真的好湿呀!爸爸,我带你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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