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的年小年将刚写好的通讯稿拿给宋瀛,“今天开会了,我想着写了一篇通讯稿。”
“好事啊,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宋瀛从他的书堆里抬起头来,厚厚的镜片依然挡不住关心与疑惑的眼神,他顺手拿起了年小年写的通讯稿。
“内容挺好的,叙事清晰明理,不过,你这标题应该把见真效改成见真章。”
“真章什么意思?”宋瀛出生在书匠世家,从小就博览群书,年小年知道宋瀛教他的一定不会错,可是一向自以为是的年小年确实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真本领,与真效意思相近,但是用在工作上的文字需要更深刻一点。”宋瀛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耐心的向年小年解释着。
年小年始终觉得宋瀛更适合在纯净的社会关系中研究学问,而不是在尔虞吾诈的社会中特立独行。要不是宋瀛强有实力的家庭背景,依他不与人语的性格,早不知道被这帮势利小人埋石投井陷害多少次了。
年小年是宋瀛的未婚妻,并供职于宋瀛的家族集团。可惜,像所有办公室政治一样,在这个家族势力为背景的集团中,除了宋瀛以及他的父母以外,年小年感受不到任何的友好。她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能融入这个企业,能融入这个庞大的家族,然而,一切,总显得如此事与愿违。
纵然,宋瀛的家人总是友好而彬彬有礼;纵然,宋瀛的父母对年小年总是恩宠有加;纵然,宋瀛对年小年一直关怀备至,但是,面对这么一个素养有加的大家族,年小年露出了自己的胆怯与浅薄,在每一次家族聚会的宴请上,年小年能选择的不是沉默不语就是像服务员一样辛勤张罗,当然,每次,宋瀛包括他的父母总会当着所有的族人面进行阻拦,他们努力的向这个家族宣告,我们爱年小年,谁也不准欺负她!年小年经常被这种宣告感动的偷偷落泪,从小到大,她很少受到这种尊贵的待遇。
在宋瀛家人欢天喜地迎接年小年过门的时候,年小年崩溃了,她仿佛看到了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安逸与幸福,也看到了自己只是配角的悲哀。
她从内心感激并敬重宋瀛的父母,越是敬重,她越害怕自己会变成胁宋瀛一起啃老的蛀虫,她仰慕宋瀛的智慧,可是面对这种智慧,年小年看到了自己的学识与阅历的浅薄,她不喜欢这种不对等,精神层次的失坡,犹如一座大山,压得年小年越来越喘不过气来,虽然,宋瀛总会放慢脚步,等她一下,再等她一下,但是年小年却依然惶恐,她第一次觉得自卑。
提出分手的年小年,无情且决绝,无论亲朋好友如何相劝,不管宋瀛一遍又一遍真诚的沟通,大家都骂年小年没良心,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因为自卑。
分手后的两人很快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年小年不断的更换着男友,宋瀛也很快步入婚姻殿堂,这一点,年小年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宋瀛说过,爱其实是件挺麻烦的事情,当认定一个人,除了让这个人衣食无忧,还要考虑如何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所以,宋瀛认定一个人,一定会是一辈子。年小年特别真心的希望宋瀛能够幸福,也挺羡慕能被宋瀛这个被高质量的艺术养育的刁钻品味爱上的人。
年小年在筹备自己结婚物品的时候,意外碰上宋瀛夫妇,两人目光短暂交流,然后假装陌生人低头而过,年小年注意到站在宋瀛旁边的妻子,白皙而淳朴,像极了刚毕业时候的年小年,宋瀛温柔的向妻子介绍着一个品牌的来历。年小年心头一震,想到了那个曾看着稿件告诉她要改成“真章”的男人,想到了那个影响自己永远在办公室抽屉里放着汉语字典,家中书架不断更新的男人。
她忍不住感慨,有的人,他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就是为了教你成为更好的人,却无法相互陪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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