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大概一直会记得这个失而复得的故事,在冰天雪地2月里的北海道。
定了当地的巴士一日游,坐着破破拉拉的公车,从白雪覆盖的硫磺火山,到天鹅漫步的清澈湖泊,一路晴好明媚。然后辗转换车,盘旋着上山,去看传说中,终年都很难见到全景的摩周湖。就在上山的路上,渐渐云起了,天阴了下来,待车停在了山顶,攀上观景台,还尚可瞥见摩周湖的大概,但一张气喘未定的照片拍过,远处的乌云就迅速地滚滚而来,眼看着吞没了刚才还清晰的湖心小岛,连湖岸的蜿蜒起伏也不见了踪影。还没来得及遗憾,铺面而来的寒风夹杂着雪花雪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措手不及的我们,心急慌忙地拉起帽子围巾,赶忙躲进有暖气的游客中心。大家望着玻璃门外面的大雪哀叹,一面又相互安慰地说笑:“毕竟是被诅咒的摩周湖,看到完整湖面的情侣要分手、单身的就没法找到伴儿呢。”话是这么说着,但眼神里,还是掩盖不住的不甘。
当然是不甘的啊!都是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总归是希望能够亲睹并且纪念这自然的造化,相机里留着这样一张心急慌忙的照片,总是不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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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行程是奢侈地包了一天的车,在下一站的钏路看翩飞的优雅丹顶鹤。天没亮就起身出门,在丹顶鹤的栖息地架着脚架拍摄。结冰的桥面,让双手双脚都冷到失去知觉。待拍得尽兴回到车上,已然累得不行。包车的司导建议,今天的丹顶鹤看起来并不活跃,时间还有多,带你们再去摩周湖转一圈吧。当时已经极困,只想有一段休息的时间,便点头答应,也并不指望旅程的终点会有任何意外的收获。
睡了一路,不知开了多久的路程,车停下,下来到了前一天才来过的山头,一时之间,是懵的。
天气晴好到没有一丝云和杂质,只有清冷的空气,凝固在零下的空间,将眼前的山水锁定在最完美的状态。湖,还是昨天的湖,但却平静地映着蓝天的纯粹;山,还是昨天的山,覆盖的雪在阳光下终于恢复到本来纯净可人的样子。而远处,是前一日的云雾阴天里,压根不知道有它存在的白色雪山,锋利的山脊是深深浅浅的白色蓝色。
明明是已经在心底已经放弃的遇见,在失而复得之时,这种喜出望外的心情,大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后来和人提起北海道、提起摩周湖,都会絮絮叨叨再说一遍。听众们担心地问要是真的中了诅咒怎么办,我就骄傲地说那也不后悔,毕竟此行是为见它而非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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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会想:如果真的没有失而复得会怎样?可能也并不会如何?但会有很深的遗憾吗?或者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这些天城市里的天空极美,尤其到傍晚时分,下了班就看见西边的云彩,金色粉色紫色的铺展,热烈的夕阳可能躲在贴近地平线的某个位置。然后就心急火燎地骑车飞驰,想更快赶到路途中某一段看得到远处地平线、视线开阔的所在。但每一次,却都是就差了那么2、3分钟的时间,眼睁睁看着云霞从瑰丽到低沉,黯淡了只剩余晖的华丽,和所有前景的剪影。虽然也还是很美,但总遗憾着,如果能再提早一小会儿,会不会有更惊艳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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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怀揣相机玩摄影的人,大概经常会有这样的遗憾心情。或者在旅行中因为天气和其它的原因,拍不到的日出日落、星空闪烁,也会颇为失落。大部分情况下,我们和同样一处风景相遇的几率,都是一生只有一次的罕有,因此往往错过,就真的是错过了,并不常有失而复得的机会,更常态的反而是一再的错失。
怎么不是呢?你在地球这一端,另一面正在上演轰轰烈烈的日全食;你想要看流星雨划过夜空,但偏偏乌云密布。甚至每天各地无数的日出日落的美景发生,你怎么可能不是错过大部分的状态?
生而为人,总是被限制在自己生活圈周围的领地,被限制在地面、在城市、在人造环境的视角,这才让每一次突破限制偶遇的风景,变得格外惊艳。所以与其在每一次错失时扼腕叹息,不如放平了心态,珍惜每一次能够有幸遇见的吧,并且努力追逐日常的美好,让有限的格局,变成无限的发现之旅,想来也是幸福的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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