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死一搏

文/沐恩佳音

在我的领地乘风踏浪

我是一只鹰，独自一人守在爸爸妈妈奋力打拼下来的领地。

空中的乌云沉甸甸的，我的心情也沉甸甸的！狂风把乌云撕开一条缝，太阳光从中间刺出来。

我乘着狂风，追着亮光，展翅翱翔，翅膀被风吹得鼓胀，脖子下面的金色羽毛，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金光。

狂风呼啸，乌云生气地把太阳挤走，不顾一切地向大地压下来，压下来！

我顺着风浪滑翔，任由心中的苦痛不断漫延！

01

森林里枯黄的叶子，任由风吹风熄，起起落落。

忽然，眼睛的余光被一个白点闪了一下，我的后背突然一激灵。

我瞬间心跳不止，像流星一样从空中直线坠落！

真的是它！我欣喜、愤怒，又百感交集。

它头顶上有块儿显眼的白色斑纹，三角形的头，脖颈上和肚腹处有梅花形的抓痕，那是我爸爸给他留下来的勋章。

就是这个白花蛇，吃了我的弟弟，咬死了我的妈妈！

我恨得牙根儿痒痒，两片喙上下直打架，两只爪子忍不住狂撕、乱揉、猛戳......

我逆风向它直冲过去，也许是它感觉到了空中的暗影，也许是我割裂狂风发出了响声，狡猾的白花蛇迅速缩回狭窄的石洞。

它竟然还躲在那个石洞！曾经我爸爸守在那里无数个日夜，白花蛇好像人间蒸发，很长时间没有音讯。

想起半年前的苦痛，我憋闷、伤心、痛恨，压着心中翻涌的泪水，我悄悄地躲在悬崖边一个隐蔽的角落，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洞口。

狂风吹乱我漂亮的羽毛，暴雨不顾一切地向我倾泻，我没有一点知觉，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必须等那个可恶的家伙出来。

02

我的名字叫金豆儿，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爸爸妈妈年轻能干，在他们的精心照顾下，我和弟弟白点儿茁壮成长，很快学会飞翔，爸爸妈妈带着我们去抓捕猎物。

一只红色的母豺护着两只小豺出门觅食。一只贪玩的幼豺落在后面，与前面的母豺有了一段距离，爸爸向妈妈递了一个眼色，便朝母豺身边的幼豺飞去。

爸爸向幼豺刚伸出爪子，母豺便愤怒地跃起，张大嘴巴准备撕咬，爸爸的爪子轻松缩回，但一直在母豺咬不到的地方盘旋，并多次引诱试探。

后面的幼豺，看着前面的场景，直接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迈不开腿，张不开嘴。

妈妈瞅准时机，冲向后面的幼豺，左爪对准它的脖后，右爪对准它的后腰。

母豺好像长了后眼一样，冲着妈妈嚎叫着，折头就往后跑，前面幼豺惊慌惨叫，母豺朝天狂吼一声，又返到前面的幼豺身边，把它罩在肚腹下。

确认安全后，妈妈猛然抓起幼豺飞向空中，用喙猛啄它的双眼，又向它的头狠狠地啄去。

想想快要到嘴的大餐，我咂摸咂摸嘴巴，兴奋地去招呼身边的弟弟，想一起为妈妈鼓掌喝彩。

弟弟不见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白花蛇，正吐着红色的信子，鬼鬼祟祟地扎好架子，准备向我扑来，它的脖子处鼓着一个大包。

迎着风，逐着光，乘风破浪

03

我猛然飞起，嘶叫着呼喊妈妈。妈妈抛下半死的幼豺，向我冲过来。

她看见白花蛇，瞬间明白了一切，奋不顾身地朝白花蛇扑去。

也许是妈妈太过伤心，全身发抖，失了分寸，两只爪子还没有抓到白花蛇，就被它腾空跃起，一口咬住了脖子，鲜红的、带着妈妈体温的血，顺着白花蛇的嘴角往下滴。

爸爸发出撕心裂肺的刺耳鸣叫，白花蛇看势头不对，丢下妈妈，迅速滚落到地下的杂草丛中，一连串的打斗，就在眨眼之间。

爸爸鹰眼怒睁，朝着白花蛇飞冲过去，他的爪子狠狠地抓下去，白花蛇的身上有两处顿时皮开肉绽，它不顾一切地钻进旁边的石洞。

爸爸晚了一点点儿，没有抓住白花蛇的关键部位，让它活着溜走了。

爸爸一阵失声惨叫，飞到妈妈身边。妈妈身上的毒性已经发作，痛苦地不断呻吟着，眼睛却紧紧盯着那个石洞，很快没了气息。

爸爸痛心疾首，返回洞口，用喙一顿疯狂乱啄，发出的叫声让鹰肝肠寸断。

他在一遍遍地呼唤着妻儿，我一声声地喊着妈妈和弟弟……

爸爸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耐心地教我捕食各种动物。

一周前，他带我在领地上空飞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在告诉我：这是我的领地，我要守护好它。

我已经长大，爸爸把领地留给我，三天前悄悄地飞走了，没有再回来。

04

风小了，雨住了。

那个狡猾的家伙，可能太饿了，几个小时以后，它又悄悄探出头。

我屏住呼吸，雨后的泥土芬芳掩盖了我的气息，等它的身体远离洞口，开始搜寻猎物时，我夹紧翅膀，直直地俯冲下去。

我第一次独自抓捕一条毒蛇，心里默诵着爸爸教我的方式：左爪对准它的尾部，右爪直指它的头。

白花蛇真是老奸巨猾，它还是感觉到了空中的阴影，听到了空气中异样的气流，扭头就要拐回去。

我的左爪抓空，右爪抓住它的脖子后部，已经来不及缩回。

我的眼前浮现：爸爸伤心欲绝的表情；妈妈望向洞口的泪眼；白花蛇脖子处鼓起的弟弟。

我不能松开！我要拼死一搏！

一只爪子抓起它，奋力飞向空中，冲着一块大石头，把它狠狠地摔下去，想换一个更好的捕捉姿势。

白花蛇奋力挣扎，试图滚走，我一个斜身插下去，又一次被它躲开，我右爪抓住它的肚子，因为它左躲右闪，害得我左爪再次抓空。

白花蛇年龄不小，身体很长。它缩回头，猛然反蹿上来，一口咬住我右边的翅膀。尾巴在空中一顿乱舞，我试图去左爪撕拉，但被它瞬间套住脖颈。

我没感觉到翅膀的疼痛，白花蛇应该没有咬进我的肉里，可能钳住的只是一些粗大的羽毛。

我使劲煽动翅膀，试图把白花蛇的嘴巴抖掉。

可是，这只有经验的毒蛇，没有松开嘴巴，反而咬得更紧，我听见羽毛折断的声音。绕在脖子上的尾巴也越来越使劲儿，我张开嘴，大口吸气。

我觉得它越来越沉，使劲挥动的翅膀渐渐酸疼，呼吸越来越困难，只能用左边的爪子疯狂撕扯着它。

仼我抓烂它的皮肉，任我一次次把它撞向石头，但白花蛇还是越缠越紧，我几乎无法呼吸！

05

乌云散去，太阳发出耀眼的光。

一片枯叶似的黑影压下来，听到翅膀挥动的声音，我知道应该有新的参战者加入。

我感觉到白花蛇的身体在颤动，几分钟后，它缠绕在我脖子上的尾巴一点点放松，忽然松弛脱落。

我终于可以大口大口地喘气儿，稳下神，回头去看。

一只雄鹰，在我后面不远处快乐地飞旋，一会儿顺风顺翔，一会儿冲着太阳飞去，只剩一个黑点，瞬间又向我兴奋地飞过来。

他展示着光洁漂亮的羽毛，快乐激动地鸣唱，眼睛里流露出温柔的、火辣的光，开心地围着我一圈圈盘旋。

迎着我的目光，他向我靠近。

我的心砰砰直跳，全身发烧，身体内一种无法名状的气息在翻滚。

我躲蔽着他的目光，仿佛那里有一团火，只要触及就会瞬间融化掉。

我飘落地面，两只爪子疯狂地撕扯着烂草绳一样的白花蛇。

我想找到被它吞吃的弟弟；我想收回妈妈气愤的目光；我想告诉爸爸：放心吧！白花蛇再也不会让他伤心。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静静地蹲在旁边，让我尽情地发泄。

我含着泪光，一口一口生吞蛇肉。他悄悄地加入进来，把好肉留给我，自己剥着骨头。

后记

我在家中精心孵育着两个孩子，看见他载物归来，满心欢喜，用崇拜的眼神、快乐的鸣唱欢迎他。

他捉来一只野鸡，放在我面前，温情脉脉地看着我一口口吃进嘴里……

【故事优选征文】||你比乘风波浪的姐姐更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