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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新的工作/那一年冬天

70新的工作/那一年冬天

作者: 微弱的光芒 | 来源:发表于2021-05-29 07:41 被阅读0次

          接连几天,我没有去楞场,围在穆焕叔的灵堂左右,陪着他,一直到把他安葬到冰天雪地的大白山山坡上。那里有他最爱的夕阳、河流、和山林。山坡上,积雪正在悄然消融,杜鹃花正在含苞待放。不用多久,春风会把这里变成花香袭人的极艳之地,蜜蜂在花间嬉戏,游鱼在水中追逐。

        我磕头离开,鼻腔中噙着酸辣交织的味道。林场送葬的车辆也一一鸣笛离去,那些同风雨共患难的同事,那些尊他为师长的年轻伙伴也恋恋不舍告别,目光中送出最后离别的不舍。

        伤高怀远几时穷,乱云深处有青冢……穆焕叔从此离开了我的生活,他那些风采动人的往昔,以及循循善诱的话语,都会扎根在我脑海里,我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忘记他,忘记由他带来的那么多的快乐和哀伤。

        出灵那天,杨晓敏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在医院门口向太平间这边遥遥张望,目送穆焕叔的灵车离开。这个不幸而坚强的女孩心里肯定不好受。因为离我太远,我没有看清她的表情,也没有和她打招呼。

        正月十六那天,我请假去看望她。她看起来恢复得很好,眉宇间英气显露、容光焕发。从哈尔滨回来后还得在本地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做一些调整治疗和修复锻炼,然后才可以回家休养,两个月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回林场上班。她这次死里逃生纯粹是奇迹,连医生都无法解释奇迹是怎样发生的,一般人经过这样的重压,基本上就没命了,而她只是脾脏被压碎了,其他内脏还都完好,捡回一条命。也有了解四轮车的人分析过,那辆四轮车没有压死她,和没有爬上坡的原因是一个,就是圆木装得后沉了。

        那天,我憋了半天红着脸说:“你好了就别上班了,以后我养你行不行?”

        她笑了,是嘲笑。她说:“哥们!我们不合适,你觉得你能养得起我吗?我也不可能…呀!你想的多了吧!……”

        话语中对我的漠视溢于言表。

        这么直白的话对我来说确实伤的很深,我甚至在以后好多年的时间里,为此抬不起头,自卑又自废。若干年后我才渐渐的、越来越多的解读出她的话中或许还隐藏着什么,也可能是我臆想的,但什么都晚了。

        转眼三月份到了,哈拉林场全面进入了木材运输阶段。包装板厂的剩余物也基本上倒运到了支线楞厂里。

        这天,王杰找到我。

        “你的事完了吗?完了的话到厂里找薛厂长。有新工作交代!”

        “什么工作?”

        “我给你透漏点吧!是看木头,看铁台,森铁处的卸货区里,工作非常轻松!”

          “怎么看木头?告诉我!”

        “很简单,不用告诉你,你去单位找薛厂长吧!”

        王杰说完,转身走了,怕我刨根问底,溜得比泥鳅还快。

        看铁台上的木头就是看守从哈拉林场运回来的剩余物。木头运到镇里是清早,工厂还没有上班,要在森铁处卸货区停留几个小时才能倒运回厂。

        台班车每天早上4~5点钟从山场回到森铁处,回来的铁台分门别类停在卸车区。因为卸车区还有很多其他单位的圆木暂停那里,一些戗树皮当烧材的人会来到这里,把圆木上的松树皮一一戗掉,拉回家当材烧。其中偶有一些捣蛋的孩子,有时会偷铁台上的小杆,以及能拿得动的剩余物。我看铁台的目的就在于制止这些孩子,不然李志强他们装车的数量到工厂后就会变少。

        戗树皮是小镇生活的一部分,我也干过,首先要有趁手的“树皮戗子”。“树皮戗子”是圆钢在烘炉打造出来的,圆钢直径在25mm左右,一米长,一头打成椭圆形手柄,一头打成锋利的板斧形状的戗子,宽度10厘米左右。每个林区生活的人都熟知这一工具。

          就这样,有台班时看铁台,没有台班时就到工厂归愣和造材下料,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中,李志强回来了一趟,采购些食品,向领导汇报装车工作。

        他告诉我董建华倒运完后,人和马早已回家,支线楞厂的剩余物还有很多没有装车,全部运回厂还得半个月时间。另外哈拉林场已倒运完运材路上的圆木,只剩下两个临时楞厂里的那部分木头,但是这部分木头非常多,可能会干到6月份。目前运材路的雪快化完了,道路泥泞得要命,汽车只能进到楞厂的位置,无法在楞厂更深处正常进出了。要想进到牛背山的里面只有靠爬山虎帮忙。

        再有,林业局那场宏大的“采伐设计规划”比赛也落幕了,上山检查打分的人员给予哈拉林场的评价还是很高的,但是山场验收部门却不买账,在众口纷纭、争议不断的情况下,哈拉林场最终没有获得名次。

        李志强回来那天,又下了一场大雪,天空白晃晃的,不像正常雪天那样阴暗,但雪花像纸片一样倾覆了整整一个下午,大地上堆满了柔软的“棉花”,握到手里特别容易成团,失去了”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属性,不再如粉如沙,变成了鲁迅先生笔下暖国的雪。这场雪给运材工作者又放了两天假,我也获得了一天的雪休。

        3月15号,一年一度的防火期到了。一到这个季节,镇上大街小巷都贴满了防火标语,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春风大,草木干,护林防火要当先”就是林区人耳熟能详的一句。尽管刚刚下了一场雪,但是在充足阳光的照耀下,雪很快变成房檐下、马路沿、河流边滴水的冰凌,最终被蒸发干净。这也预示着冬天马上过去了,取而代之的将是春和景明的日子。这样日子里,一定要防止忽如其来的山火燃烧起来,酿成不可挽回的大型森林火灾。

        我每次路过储木场,都会向里张望,看看里面的木垛又高了多少,看到无数木楞像楼房一样拔地而起的速度,我有种自豪感,因为那里面也有我的辛勤劳动,有我流汗流血的成果。

        这晚下班,端起碗还没有吃,沉默多年的林业局大院的喇叭破天荒开始喊话:“林业局所有职工注意了!现在马上回本单位报到!林业局所有职工注意了,现在马上回本单位报到!……”

        声音很大,距离喇叭八公里的我,都能透过喇叭声听到播音员那急促的呼吸。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我赶紧往肚子里倒了一碗粥,然后返回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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