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包法利夫人
1-酒席摆在车库的天棚底下。桌上有四大盘牛里脊、六大盘烩鸡块,还有煨小牛肉、三只羊腿,当中一只好看的烤乳猪,四边是香肠加酸模菜。四角摆着长颈大肚的玻璃瓶,里面装了烧酒。细颈瓶里的甜苹果酒,围着瓶塞浮起了厚厚的泡沫;每个玻璃杯都先斟满了酒。还有几大盘黄奶酪,上面一层光溜溜的,用细长的花体字写下了新人名字的第一个字母,只要桌子稍微一动,奶酪就会晃荡。他们还从伊夫托请了一位制糕点的师傅,来做夹心圆面包和杏仁饼。(艾玛和夏尔的婚礼)
2-星期天有邻人在家里晚餐,她会独出心裁做一盘好菜,会在葡萄叶子上把意大利产的李子堆成金字塔,还会把小罐子里结冻的果酱原封不动地倒在碟子里。她甚至说要买几个漱口杯,好让客人漱口后再吃甜品。(新婚时候的艾玛,热爱生活)
3-他吃完了洋葱牛肉,切掉奶酪上长的霉,啃下一个苹果,喝光瓶里的酒,然后上床一躺,就打起鼾来了。(再婚后的夏尔,不思进取)
4--她越看他,就越有气。他年纪越大,动作也就越笨:吃果点时,他把空瓶的塞子切开;餐后,他用舌头舔牙齿;喝汤时,他咽一口,就要咕噜一声;但她特别忍受不了的,是吃晚餐的时候,楼下的餐厅这么小,火炉冒烟,门嘎吱响,墙壁渗水,地面潮湿;人生的辛酸仿佛都盛在她的盘子里了,闻到肉汤的气味,她灵魂的深处却泛起了一阵阵的恶心。夏尔吃的时间太长,她就一点一点地啃榛子,或者支着胳膊肘,用刀尖在漆布上划着一道道条纹。(艾玛已经对夏尔不满)
5-“她要以为我的心肠比石头还硬了。应该在信上留几滴眼泪。但我哭不出来,这能怪我吗?”
于是,罗多夫在杯子里倒了一点水,沾湿了他的手指头,让一大滴水从手指头滴到信纸上,使墨水字变得模糊。然后,他又去找印章盖信,偏偏找到的是那颗“真心相爱”的图章。
第二天,罗多夫下午两点钟起床(因为他睡晚了),叫人摘了一篮杏子。他把信放在篮子底下,上面盖了几片葡萄叶,马上打发犁地的长工吉拉尔小心在意地送去给包法利夫人。他总是用这个办法和她联系,根据不同的季节,给她送水果或者野味。(艾玛要被情所伤了,)
7-桌子,盘子都打翻了;酱呀,肉呀,刀呀,盐呀,油呀,撒得满房间都是;夏尔高声求救;贝尔特吓得只是哭;费莉西用发抖的手,解开太太的衣带,艾玛浑身上下都在抽搐。(艾玛情绪崩溃)
8-后来吃晚餐的时候,她也学世故了,装作吃不下去。但是他一定要勉强她吃,她也就硬着头皮吃起来,而夏尔坐在她对面,反倒一动不动,显得心情沉重。(得知老包法利去世,艾玛的反应)
9-他们坐在一家小酒馆低低的餐厅里,酒馆门口挂着黑色的渔网。他们吃油炸胡瓜鱼和奶油樱桃。
他们在壁炉旁,在一张镶嵌着贝壳的独脚红木小圆桌上吃午餐。艾玛把肉切好,一片一片放在他盘子里,一面卖弄风情;当香槟洒倒满了轻巧的玻璃杯,泡沫溢了出来,溅在她的戒指上时,她就浪荡地高声大笑。(艾玛和莱昂)
10-“我的少奶奶,你以为我这一辈子给你送货上门、送钱到家,都是不要报酬的吗?现在,我放出去的债也该讨回来了,这难道不公平吗!”(危机快要爆发)
11-罗多夫为了消磨时间,整天在树林里打猎,晚上回家睡大觉;莱昂在城里也睡得不错。(艾玛死了,只有夏尔睡不好)
12-财产卖完之后,只剩下十二法郎七十五生丁,给包法利小姐做路费,投靠老祖母去。老奶奶当年也死了,卢奥老爹已经瘫痪,只好由一个远房姨妈收养。姨妈家里穷,为了谋生,就把她送到纱厂去做童工。(结局如此安排,福楼拜未免太狠心)。
几年前,第一次和网友们一起打卡共读《包法利夫人》的时候,我还为“鹌鹑蒸时没有脱毛,更加热气腾腾”这句话大惊小怪,鹌鹑怎能不脱毛就蒸?一位生活在法国的书友,还专门找了一些法国菜的资料供我们参考。这是候爵家里餐桌上的菜。那一次,我不知天高地厚的给读后感取了个夸张的名字: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位包法利夫人。
后来又拿不同版本的《包法利夫人》对比着读,美其名曰:许渊冲PK李健吾,倒也有趣,因为我突然有了觉悟,自己读的都是被翻译过来的文字,是再创作过的外国文学,有比较才可能找到差距。
如今,我依然相信,每一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住着一位包法利夫人,心比天高,却不自量力,所爱非人却不自知,本可以岁月静好却非要灯蛾扑火。但错爱也是爱,爱情或爱欲都不重要,艾玛真惨,包法利给不了她灵欲上的快乐,让她意乱情迷的男人,更没有谁可为她而奋不顾身,提到私奔和借钱,立即翻脸,艾玛自杀后,情人们都睡得安稳。
没有爱情并不致命,失恋了再继续恋别人就是了。可是沒有了钱,负债累累,看似体面的生活即将要爆雷,包法利夫人只有死路一条,别提天无绝人之路,这是作者福楼拜安排的,读小说要服从作者的安排,虽然我觉得福楼拜有点狠,结局家破人亡还要安排包法利小姐去做童工。
不知道有福楼拜太正常了,人生各种坑,一不小心就可能化身包法利夫人,比如,只有搬砖能力的非相信自己是商业奇才,各种套路借来的钱亏起来也是瞬间的事。
我对包法利夫人只有同情和叹息,像是心疼自己,向往或追求梦想的生活,不是罪过。
但是,这真的只是一篇读书笔记,小说里真的没有废话,餐桌上的吃吃喝喝还真没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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