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二)

小时候，我常伏在窗口痴想

--山的那边是什么呢？

妈妈给我说过：海

哦，山那边是海吗？

在山的那边，是海！

是用信念凝成的海

QQ系统提醒我，去年的今天我写了山高路远（一），拖延症晚期，如果今天不写，那就永远不会继续了。站在26楼的阳台，往日喧闹的城市一片静寂，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也显得有些凄冷，黑夜似要吞噬一切，白天的巍巍青山，现在也只剩下影影绰绰。山的那边是什么呢？

96年的那个8月，高考结束了，炽热的太阳并不因为我是才刚毕业的中学生就仁慈一点，田里的水被晒干了，知了也热得直叫。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收割庄稼了。凌晨四五点，天还没亮，一家人就出工了，趁着一大早的清凉去打谷子。金黄的水稻沉甸甸的，压弯了腰。等到太阳出来，已经背了好几趟谷子回来，薄薄地摊晾在屋前地坝里，隔半小时就光着脚踢谷子，让被湿谷子打湿的地方晒干，无聊时还会踢出花样来。火辣辣的太阳两天就把它晒干了。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偏又热得挥汗如雨，汗水把眼睛浸得生疼，因为不常劳动，手上老早就磨得起了水泡。也没有觉得苦，因为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的呀，周围的同龄人都过着和我一样的生活，女孩子能读到高中已经算不错的了，考不上大学就出去打工呗。那时很多乡邻都给爸爸说，女娃儿越读成绩越差，读书没什么用。爸爸还是执意送我去读了一个普通高中。

不管白天如何劳累，每天中午，我会看书写日记，写下一天的经历与感受，可惜的是后来搬家，父母当垃圾卖掉了。与每天晚上八点，妈妈做晚饭，爸爸收谷子，我便准时守在电视面前，看四川电视台的招考直通车，因为那个时间段会公布各个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当时也忘了报的哪所大学，都是老师建议的，那些大学名字都没说过，志愿填完了就忘了，觉得反正也考不上。爸爸是大队会计，偶尔会听别人说起一些学校，所以一直以为我填的是川师院，根据电视上公布的分数线，估计能上，老早就在计划路线了。每逢1/4/7，我就早早去赶场，看有没有我的录取通知书。去了一次又一次，总是满怀期望而去，失望而归。正是农忙时节，已经是八月二十几号了，通知书还没到，父亲开始着急，转弯抹角地问我要不要找个学校复读。直到八月二十七傍晚，在乡上教书的大表哥托同事周伯伯捎口信回来，叫去领通知书，周伯伯还在半山腰就大声吆喝，一个村儿的人都听到了。原来不是川师院，是重师院，也就是现在的重庆师范大学，九月三号就要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