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写过一篇小小说《最后一只鸭子》,是以我婆婆为原型,描摹一个寂寞的老人把最后一只自己亲手喂养大的鸭子宰杀的心路历程。小说发表在报刊上。我以为我对这些心理能感同身受,所以小说刻画应该算是成功的。其实都只是“我以为”。
这段时间,高温天一个接着一个,热得狗都吐着舌头喘气。去年喂养至今的鸭子,开春以来,以每只鸭一天一个蛋的高产巩固了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而入梅后,气温一天比一天高,这几只鸭像是约好了,不打招呼地全部罢产。等了它一天又一天,就是不见下蛋。
徒费粮食不下蛋,这群鸭子除了食用便不再有生存的价值。人,作为处在食物链顶端的物种,真的是最无情,最残忍的。昨天还是亲亲爱爱一家人,今天便磨刀霍霍,翻脸比翻书还快。
五只鸭子,不够七大姑八大姨分享,前一天鸭舍还是嘎嘎咕咕,热热闹闹,瞬间只剩三只母鸡在那叽叽咕咕。(母鸡仍在努力产蛋,保持自己的地位。)
今天趁着女儿在家,把最后一只鸭子从鸭舍抓出。鸡飞鸭跳,最后的时刻我以为我会感伤,会有兔死狐悲之感,毕竟这是我一天天操劳忙碌喂养大的。而其时我心情平静地看着先生把鸭子抓过来,看着先生给鸭子抹脖子,没有一丝惋惜、遗憾之意。回头想想,真的是冷血又无情。那篇小说完全是我自以为是的揣摩。再一想,也可能是我没到婆婆那个年龄阶段,世界没有局促到唯剩与几只鸭子对话的地步。我的世界还很大,我的时间一直不够用,喂养这几只鸭子或许只是生活调剂,没有当其是真正的生命,而是物尽其用,发挥其最大的生存价值。
不管怎样,我生平头一次亲手喂养的小生灵,都成了餐桌上的美味。最后一只鸭子,先生下手出了偏差,抹了脖子放了血十几分钟后,鸭子还能叫出声。先生又给补了一刀。人,残忍的不是一点半点。
2021年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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