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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角】风花雪月

【大四角】风花雪月

作者: AprilXiaosj | 来源:发表于2019-12-15 10:12 被阅读0次

    -不合时宜的普通心动

    张英席到得最晚。他急匆匆推开包厢的门,所有人都围着火锅眼巴巴地盯着里面沸腾的汤。但没有人动筷子,一双双写满了饥饿的眼睛从火锅里拔出来,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张老师来了,辛苦辛苦!”

    为了等他,一桌人都饿坏了。尤其是几个年纪小的,看上去恨不得扎进锅里。他挂好外套几步走向给他留的位置,倒了杯茶站着喝了一口就算开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快吃饭吧。”

    殷浩伦欢呼了一声,端起羊肉往锅里丢。张英席坐下缓了口气,才和身边的人说话。

    袁广泉坐在他旁边,给他递过来吃火锅的围裙。张英席笑着问,听说你最近跟着廖老师学习,是不是大有进步?

    袁广泉也笑,说等张老师明天验收成绩单。何宜霖在旁边插嘴,体重倒是进步不少。

    “广泉Q。”张英席还没来得及接话,袁广泉就被自己立在桌子上的手机吸引了注意力。黄名宇在视频通话里抱着柴犬抱枕揉眼睛。袁广泉凑过去,听见小男孩撒娇抱怨:“是谁来了呀,你怎么突然不理我。”

    “是张老师呀。”袁广泉轻声细语的,举起手机凑近张英席,让他也出现在对面的屏幕里。“啊呜快和张老师说说话。”

    “张老师好。”黄名宇乖乖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好想您啊。”

    他弯着细长的眼睛,头发柔顺地垂下来,穿着软绵绵的睡衣,看上去像一团毛茸茸的小动物,显然也讨了袁广泉的欢心。

    张英席赶忙放下筷子,关心了几句黄名宇的近况。赵一沉默地给老师夹菜,袁广泉把手机挪开。“过两天你有空来找我们吧,先让我们吃饭,啊呜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

    “那晚安咯q。”黄名宇抱着抱枕摇摇晃晃,又笑嘻嘻地喊:“想见你想见你!今天晚上梦到你!”

    他的声音大了点,一桌人都往这边看,一时间停了筷子瓦成一片。袁广泉手忙脚乱地关了视频耳朵有点红,胡浩打趣他:“养个电子宠物怎么样啊。”

    “广泉Q——”对面的两何收到信号,双双拖着西南口音学小柴犬软乎乎的潮汕话。H3带头起哄,袁广泉双手捂住脸,“哎呀,脸都被他丢干净了。海四的友谊翻船了。”

    张英席也跟着笑,年轻人的快活像牛油锅底一样欢快地沸腾着。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两下,是赵越发来的微信,问他到没到。

    “已经在吃饭了。”他发语音过去,声音不由得放得轻柔。男孩们识趣地收了声。“你住下没有?早点休息。”

    赵越回得很快。“刚刚进门。你们也早休息,明天还有演出。”

    “我们吃完饭就回去,都是和广泉他们一起,不熬夜不喝酒。”张英席为不影响他们聊天,改在手机上打字。发出去之前想了想,把“广泉”改成了“宜霖”。随即又发过去一条:“晚安,爱你。”

    “爱你。”赵越发过来一条两秒的语音,张英席将手机贴在耳边听。小月亮的低语似在耳边,被电流隔着群山吹进他的心里。他不由得转头去看窗外,却看到立在那边的袁广泉的背影。

    即使在台下,俄罗斯的声乐博士也总是挺拔。从遥远孤独的雪国带来的不只是歌唱技巧,还有他台上台下的温和疏离。张英席只看不透他,像看不透被冰雪覆盖的湖泊。

    袁广泉转过身来,见张英席望着他愣了一下,随即举了一下手里的杯子示意,从窗前离开。

    于是山城的月光无遮无挡地泼洒进来,融了一地。

    张英席不知道黄名宇有没有梦到他的Q,但当晚他确乎梦到了袁广泉。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夸父,一脚跨过群山,一手揽过大海。但他没有去追太阳,而是在夜晚跟着月亮一路奔跑。月光照在他身上,他一路向北,想要站在极点上摘月。

    但当他奔向触手可及的月亮时,却突然下起大雪。遮天的鹅毛大雪盖住了清辉万里,他茫然地原地徘徊,在一片松林的尽头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他站着。

    他过去想拉住他问路,那人转过身来。不是赵越,却是袁广泉的脸。他的头发和衣服都积了雪,皮肤白得像透明的冰,似乎要沉进这一片雪色里。只有一双眼睛干净得黑白分明,像冲进漩涡里的钢琴琴键。

    袁广泉张嘴说了些什么,他却听不见。他只能目送着袁广泉离去,风雪缓缓停下,月光重又掉进他怀里。

    很罕见的,他的梦里出现父母和赵越以外的人。即使在乌托邦似的光鸣岛上,袁广泉短暂地真正属于他一段时间,他也未曾从梦里见过他的样子。

    比起偷情,当时两人的交往更像是越矩的互相试探。男中音高挑挺拔,温和却绝不温顺,最懂得如何在话语间巧妙推拉。

    出事的第一个晚上,是他们半夜在湖边唱彩云追月时。张英席把他拥进怀里,像抱住一团即将融化的、轻飘飘的雪。那不是一次冲动,事实上他早就在每次与袁广泉对视时都设想这样的场景。

    袁广泉也抱住他,手臂轻轻环着他的腰,心跳声清晰可闻。他犹豫了很久,才慢慢把头靠在张英席的肩膀上,小声说:“张老师,从我开始爱慕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期待这个拥抱了。”

    他不能说什么,衬衫的后衣领潮湿了一小片。他们的胸口贴得很近,中间却穿过呼啸而过的风。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并不像分组那次,袁广泉满心欢喜地奔向他,到面前却只是手臂相贴地礼貌接触了一下。直到袁广泉在他耳边几不可闻地了叹了口气,卸了他腰上的力气,他才松开手。

    “回去吧。”张英席又重新像一个老师一样拍拍他的肩膀。于是两个人亲近地挨着肩膀走回去。

    张英席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张开手迎接赵越惯例热情的拥抱。

    赵越身材比起他小巧,环着他的脖子,皮肤和嘴唇都柔软温暖。他轻盈得像羽毛,也许真的是他自带的天使翅膀。直到他结束这个吻,赵越的手还拉着他不肯放开。他们于是在沙发上又温存了一会,张英席才起身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才觉得夜风的凉,他房间的窗户朝向湖边的一扇大开着,卷起纱帘吹进房间。赵越陷在他的床上睡熟了,身上盖着张英席刚脱下来的衬衣。

    张英席对和赵越的关系始终自信。赵越默默在他身后追随八年,眼神清澈透明写满真诚的爱慕。他也早就注意到这轮小小的月亮。赵越常说我是月亮您是太阳,借着您的光我才能更明亮。而在张英席心里,他永远是湖边海上的白玉盘,不应残缺不应有阴霾,小月亮要永远圆满。

    袁广泉似乎走了另外一个极端。他像不安分的雪,落满他全身,想要接住他时就会离开。张英席和他拥抱,接吻,甚至zuo///爱两次,但一切都像隔着朦胧的冰层,他碰不碎也暖不化。袁广泉望着他的眼睛永远雾气弥漫,除了那一晚,他再也没吐露过有关爱慕的任何一个字。

    他不说不代表对张英席的爱慕少一分,但缘分不够不值得他艳羡,沉默着守住最后的心理底线。他任由张英席抱过他再回到房间和赵越相拥而眠,他也能枕着他的温暖睡个好觉,第二天再微笑着和他俩打招呼。

    一切停止在外来者的闯入。黄名宇在某个张英席和赵越出去的下午敲开了袁广泉的门,红着脸支吾了半天,终于大张旗鼓地喊出了喜欢。

    袁广泉找到了灼热注视的源头。年轻人的爱意正大光明地莽撞,一颗心捧出来完完整整地丢给他,他接住的时候都是滚烫的。黄名宇被后面起哄的推进怀里,小男孩慌乱得不敢亲他,只敢用手扶着他的后腰,一遍遍问,广泉Q,给我个机会好吗。

    何亮辰从后面冲出来,何宜霖想抓住他却第一次落了个空。他笑着推开黄名宇,把袁广泉拉进门里,说给我们圆圆考虑一下终身大事的时间,准备好红包,就关上了门。

    袁广泉摔进沙发里闭着眼。他不可抑制地心跳脸红,毕竟他无法拒绝灼热的爱意,也无法对黄名宇话里话外的追求熟视无睹。

    “你喜欢他吗,圆圆?”何亮辰抓着他的手。他这个大多数时候看上去憨憨的朋友却是他复杂感情的唯一知情人,却从来没打算插手。

    这是他第一次和他面对面谈这个问题,袁广泉好久才说,喜欢的。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黄名宇。以他的善良,从不可能无条件地接受爱,如果不喜欢一开始就会推开。如果对张英席的爱是从仰慕开始,对黄名宇的感情则是从被爱开始。

    “结束吧,圆圆。”何亮辰看上去要哭了,他抓着袁广泉的手,左手的戒指硌着他的手心。袁广泉曾亲眼看着何宜霖将它戴上何亮辰的手指,天造地设明晃晃的幸福刺着他的眼睛。“去追更好的。”

    袁广泉握了握他的手,起身去开门。黄名宇还傻乎乎地戳在门口,一见到他就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

    “广泉Q,我想了很久,我也没什么值钱的给你,能给你的只有我自己了。以后黄名宇本人以及他产生的附加财富,都将属于袁广泉先生。”

    袁广泉被抱得很紧,他觉得自己的冰壳一层层破裂,身体从里到外热起来。他在黄名宇的衬衫领子上蹭了蹭眼泪,拍拍他的头:“傻啊呜。”

    再就是只有张英席知道的秘密。那个年轻的孩子唯一一次站在他面前,站的笔直。双手背在身后,声音带着颤抖,表情却像战士一样坚定。

    “我要去和广泉Q表白。张老师,请您放过他。”

    “请您不要再让广泉Q这样求而不得了。”

    “我喜欢他,我爱他。”

    “我只爱他一个人。”

    黄名宇看上去要落泪了。他失去了所有的礼貌和客套,几乎是粗鲁地用话语指责张英席。张英席望着他很久,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我没资格要求你对他好,但是祝你们幸福。”

    重庆的舞台上,他再唱彩云追月时终于可以坦荡地回头与袁广泉对视。他眼中的冰雪化作清澈溪水,盈盈地流动,向着春天奔涌而去,再不回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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