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寄不了的信
每个人一生写过无数封信，或是在心里，或是在纸上。是在手机无数个便签纸里，草稿箱里。全部都是写给你，却没有一份要寄出去。
可能是里面藏了许多不该有的情绪
和遥不可及的你。
一
四年前，他穿着白衬衫推着自行车进校门。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那样温柔且坦然地推进俞歌心里，十几年的倔强瞬间就溃不成军。
还好，那年节目主持人选拔，他们被留下了。
那时候的暮肃云，披着校服，笑的很干净很干净。
苏俞歌缩在角落，在他的光芒底下就像见了光的老鼠惊慌失措地寻着地缝。悄悄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余光里世界都温柔了。
主持节目那天，全校在台下，他在身侧。
到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握着手机脸埋在被子里。
她没有喜欢过人，从来没有。
她就是一只狮子，一只形单影只不谙世事懵懵懂懂死要面子且倔强的狮子。
“我喜欢你。”
删了，再输入一遍。再删，再输入。
指间颤抖，她阖眼。
“我喜欢你。”
“嗯，同意了。”
二
她不明白什么叫做同意，咬了询了几个人才确定。
暮肃云是她苏俞歌的了啊。
真好。
只不过除了他们没人知道。
不在一个班，时常见不到。即便见到连正眼都不敢瞧，待他过去，一遍遍回头看。
每天放学，就是下了公交车疯跑回家，夺了手机给他发消息。一个兴致勃勃，一个惜字如金。苏俞歌傻，她看不出来。不管过了多久，只要手机一响她就很满足。
那年考完期中，苏俞歌难得缓缓下楼，不慌不忙地回了家。
分数这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分手吧。
他的回答仍旧惜字如金利落干脆。
俞歌坐在座位上，眸里呆滞。
暮素云和一个同班女生在一起了。
甚至他还吻了她。
而且人尽皆知。
她忽然垂着头笑了
暮肃云，原来是有差距的啊。
三
差距又怎么样，放学还不是一如既往的到车棚。远远看着他取车子，再看着他推着车子离校。
他们分手了，俞歌也如愿以偿回到他身边。
失去了一次，她变得乖顺的可怕。
“在忙吗?”“嗯。”
“好吧。”
本想退了QQ，失手登了他的号。
迎面来的聊天记录，她捂了嘴没有哭出声。这是俞歌的本领，一秒里憋住抽噎擦了泪水抬眸瞅人笑。
除了红红的眼圈，没有破绽。
她朦胧了眼，一遍遍念。
你还喜欢俞歌吗。
不，
从来没有。
四
他求俞歌原谅。他说一定会忘了她。俞歌信了，最后没有差别，他们还是没有终期。
她拿了信纸，一遍遍写着暮肃云。写了甜甜腻腻的情话，写了软软濡濡的央求。恨，她没力气写出来。她站在每个偶然的角落漫不经心的偷瞄每个恰好的他。
他们终于成了朋友，普普通通的朋友。他有没有女朋友也罢，他们就是兄弟，称兄道弟的兄弟。
俞歌生理期，他给她熬红糖水，逼着俞歌喝下去。
俞歌胃很不好，他就天天念叨。俞歌爱喝百事，他不让她碰。
体育考试前，一起在飕飕的冷风里疯跑。
二模八百米跑完，俞歌踩了冰稳稳躺平，他没理自班班主任，从看台上跑下来，俯下身子拉她起来。
他身边永远莺莺燕燕，她从来都不惧怕。他还没有遇上那个人，这些女生自然不足为惧。所以，趁着这只流浪猫咪的主人认领之前，她还可以嚣张。
没日没夜的打游戏，他喜欢玩猴子，俞歌悄悄查了这对cp，就玩紫霞仙子。她压根没那个技术。那个时候，还没有至尊宝，也没几个人关注这对cp。总之她很喜欢很喜欢，快被打死了，猴子总会冒出来救她。一起死也罢，逃了也罢。他只要提了棒子来救她，他就是她的至尊宝。
人头都是你的，你再陪陪我。
五
去年，俞歌养了一只猫，肃云也和她在一起了。
她抱着他埋在他颈间喃喃“暮肃云，我有猫也有你。”
“傻子。”他抬手拢拢俞歌的长发，笑了。和三年前一样干净。
他喝酒，俞歌也学着喝。他抽烟，俞歌就学着抽。他不愿她碰，好像也不情不愿地戒了。
俞歌自从被他深伤，内心变得敏感脆弱。习惯了躲在微笑面具里撕心裂肺。肃云回一句，她便回一句。他回三句，她也回三句。好像这样才爱的公平，才能不复当初那般卑微。
他和她整夜打电话，偶尔也会很认真的对俞歌讲“苏俞歌，我想你了。”
六
没有终期。
直到他说“我知道我不理你你就不理我。”
她自以为的平等，到头来在他眼里连小把戏都算不上。这场戏终究是她卑微，自斟自饮自消受。
后来猫被抱走了，后来他也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猫在谁的怀里，暮肃云又拢着谁的长发。
现在游戏里的紫霞终于等到至尊宝了。
可她不是紫霞。
苏俞歌捏着细南京，一头利落的短发，学着他蹲在天台上烟雾缭绕。掏出手机清空了四年来所有的便签，里面是四年来写给他的零零碎碎。
曾经妄暮肃云和苏俞歌结婚，她穿着白纱长发及腰，摇着手机垫着脚骄傲的拿给他看，和他说“该换你来爱我啦”
眸里黯然，些许烟灰落在手背上没有痛感。
现在是时候做回自己那只偏执傲娇孤独懵懂的狮子了吧。
她咧嘴，笑了。
从他的光芒照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要输。
灭了烟，晃晃酒瓶跌跌撞撞。
忽然发现眸里朦胧，她嗤笑。
她这是在哭吗。
仰头，灌了最后一口。
输得够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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