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祖

        一大家人围坐在桌边。电视里播放着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准时上演的盛大晚会。窗外零星传来劈啪的爆竹声。

       酒过三巡，此时陷入了一个短暂的沉默。小叔打了一个酒嗝，放下手里的茶杯。

      “我说哥呀，这孩子越来越不正常了，你真的不担心吗？”

       大家的视线都转向坐在桌角边的一个身影，一米六几的身形，稍稍弯曲的脊背。感受到大家的注目，这个男孩停住咀嚼的动作，微微抬起头。脸上有着硬朗的线条，细长明亮的眼睛。

      “多好看的孩子啊”姑姑喃喃道

      “嘿嘿，姐啊。这小子要是十五六岁，就凭这长相，我都要自豪死。可他才四岁，你见过哪个正常小孩四岁就长这么大。”

      “谁说我不担心我儿子！”父亲一拍桌子，惊得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他才四岁，长这么大个子，胳膊上的肌肉都要赶上我这干了一辈子活儿的人了。可就是不会说话，只能呜呜哇哇的乱叫，我又有什么办法。”

        母亲撇过脸，温柔的摸摸儿子的头发，鼻子有一丝抽动。儿子顺从的低下头，继续咀嚼面前的食物。

       “大哥，你别闲老弟我说话难听，可别是你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老天爷才给你这么个怪胎。”

       祖母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小儿子的鼻子大声到“大过节的，你个小混蛋喝点酒就开始胡说八道，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啊。”

        小叔也站了起来，端着一杯酒，说“妈，这个怪胎也能算咱家人吗？咱家人一辈子都本本分分。就自从有了这个只长肉不长脑子的饭桶，所有人都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被人戳后脊梁骂咱家人遭了天谴！”说着仰头喝掉那杯酒。

        放下杯子，小叔又撕了一支鸡翅扔到男孩面前，故做尖声说“只知道吃，怪胎。”男孩看了一眼他，抓起鸡翅吃了起来。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我儿子是怪胎！”父亲顿时勃然大怒，一猛的把饭桌掀翻在地。女人们尖叫起来。

        小叔却不以为然“怎么？本来就是怪胎还不让说了，这么大岁数，你还想打架不成？”

      “啪”的一声，父亲一巴掌打在小叔脸上。小叔也被点燃了火气，从地上捡起一个碗就往父亲头上招呼，一下子血线就从父亲头上流下来。其他人都围上去，喊叫着试图拉开两个人。

        突然，姑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倒在地。一个身影急速冲进小叔的怀里，一只胳膊一伸，一抽。温热猩红的液体就喷在地板上，墙壁上，所有人的脸上和身上。

        小叔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全身的力气都顺着手指缝中流出的液体流走。他倒在地上，睁圆了眼睛，瞪着面前这个手握盘子碎片的男孩。

    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惊愕，空气凝固了。

    男孩伸手扔掉瓷片，走到父亲身侧，蹲下，抬头看着父母的脸。

    他明亮的眼睛闪着期许的目光，他在等待父亲的夸奖。

后记

灵感来自读《人类简史》。在3～7万年前，人类所有的行为都属于生物学范畴。人类会与其他生物一样，在出生后很短的时间内发育到成熟的阶段，应对生存的挑战。dna带着不可磨灭的等级意识，对族群的首领高度忠诚。“认知革命”出现后，人类才进化到与现代人类似，在母体内着重发育大脑，出生后拥有漫长的成长周期，还需父辈教育才拥有生存能力。

苍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