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归园田居》中有两句诗“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这榆树和柳树应该长得十分高大,所以它们的阴凉投影在了房后的屋檐上。远离喧嚣的人群,依依可见袅袅炊烟升起。这属于远离世俗的逃遁亦或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无论怎样讲,它离我们太远了。
但柳树离我们很近。
我们的教学区,有三排教室,每一排都有六间房子,一排正好就是一个年级六个班。上学的时候我们是中间一排的第一间教室,门前有一棵高大的柳树。因为它,我对夏天有了特别的印象。
我常常能听到蝉的鸣叫,“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当时的蝉难道是“居高”而鸣吗?上课时,它的叫声穿过柳叶尖儿,跳跃到随风摇曳的柳枝上,滑进了我走神的耳朵里。
老师在讲台上叽里呱啦讲着枯燥的语法——主谓宾定状补。主语两横线,谓语一横线和宾语波浪线,连起了他和她的故事,从他的桌子直划到她的桌子上去。两条看似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就那么无缘无故的“并肩而行”了。时常来点跌宕起伏的小插曲,她嘟起了嘴,他叉起了胳膊。定语小括号,状语方括号和补语尖括号,括起了所有的可能性。昨天他和她一起开玩笑了,今天她和他一起聊天了,明天也许他和她一起做题了。总之,她和他不是对的他和她。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曾经不可一世的少年,不相信未来很近的年少…一转眼柳树落叶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记不得开学的惆怅,也想不起放假的欣喜。这大概就是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明吧。
教室门前有扫也扫不完的落叶。刚开始三片五片,紧接着风吹柳叶漫天飘零,随后满地“黄叶”堆积。我们把收集到垃圾筐里柳叶残存的躯体扔进垃圾堆,让它们葬身在一片火海和烟海之中。让它“自何处来,到何处去”了。
他会问她“假期作业做了没?给我看一下吧?”
他抄着作业,她就度过了浪漫的时光。
冬天,没有柳叶的树干也不会光秃秃,教室,没有夏日的炎热也不会冷嗖嗖。柳树上有干枯的枝条,阳光下稀稀疏疏,教室里有生炭火的炉子,三五人围着暖烘烘。该她值日捡煤的时候,肯定有主动帮忙的他,从遥远的操场背后抬回来一筐足够燃烧的煤炭,她和他没有交流,更不会道谢。有时,几天也不见得能说上一句话,温暖却一直在延续。
但是书还没有读,期末考试的日子却来了。
我记得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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