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记不得这是18年的第几场雨了,缠绵的雨季之后,捎来的就是秋天匆匆的信件。讲台上老师的PPT上展示着实验室里常用的各种仪器,它们的用途、原理、操作……一大波知识劈头盖脸地打过来。大概是因为雨天带来的浓的不能再浓的困倦吧,还是因为昨晚写作业熬得太晚所以没精神呢?说不清楚,只知道老师在滔滔不绝,勉强支撑着的我终于要倒下了,手机发来一条消息,诱惑着我脱离困意的束缚。果不其然,真的是一条惊天霹雳。
还有16分钟第一节课就要结束了,小Y发来的消息上赫然写着“我们家的猪终于要学会拱别人家的白菜了”,勉强清醒的我看到这个消息时,大脑运作的极其缓慢,始终没有理解那个究竟是什么意思,直觉在脑子里按响警铃,提示我答案就在空间里。手指抑制不住地点开空间,果真,不算坏消息的好消息,也不算好消息的坏消息。
某人再次恋爱了,庆幸地是我还可以笑着跟他说一声恭喜恭喜。这种情形下,突然很欣慰,隔着屏幕的语言并没有透露出真正的喜悲,传递的不过是文字本身。选择了朋友这样一种身份,早就把自己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就算前面是惊雷毒谷,我也早就没有回头的路。
有一次,小Y转发了一条微博,网友们都认为三个人的友谊是最难维持的,尤其是有异性的这种,比如我们更是难上加难。小Y当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我也附和着,为我们持久的友谊欢呼万岁。可是事实呀,我们并不是没有任何嫌隙呀,只是有些问题我们忽略了,逃避了,以为这样就过去了,谁知道哪一天再次突然造访,处于未来状况的我们,又该如何面对呢?请不要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如何如何,情感笼罩下的我们,从来都没有唯一的处理方法。你所说的冠冕堂皇,你所说的我全都知道,但是你能确定当时的你会像当下的你一般嘛?毕竟这一切连你自己都不确定不是嘛?
(二)
妹妹和弟弟差不大的年龄,甚至弟弟比妹妹还稍大一些。婶婶家的妹妹也是属于创造奇迹的孩子。两年前,她们集体乘着校车去县里准备中考。刚刚长大的孩子,第一次离开家,开始没有家人的集体生活,所有的兴奋都是在所难免的。三天的生活,不知道妹妹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只不过是后来我放假回家的时候,偶然间听到婶婶跟我妈无奈地谈起妹妹在中考考场上睡着的事情。婶婶是个要强的人,她疼爱孩子,但在学习上又是十分严格。每次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的眉头都是紧紧的纠在一起,狠狠地打着结。不过最后结局还是好的,妹妹还是以不错的成绩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中考睡着这一风波终于在高中繁杂的课业和新的烦恼里被湮没了。高中的课程多负担重可是出了名的,我们这群已经要脱离校园的人至今还未走出它的阴影。妹妹是嗜睡体质,又有一些温柔的老师将本来不算生动的课程教成了催眠曲,作业严重压榨着睡眠,妹妹终于挺不住在课堂上一次一次地打起了瞌睡,而这一切最后通过老师的电话准确无误的传达给了婶婶。婶婶自然是生气的,说也说了,可是这个上课嗜睡的行为仍然是不可抗的。因此,这已经成为婶婶目前最大的烦恼了。婶婶刚刚舒展了的眉又不自觉地拧作一团。妹妹作为一个懵懂的小学妹,也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甚至多次尝试克服,谁知这偏偏就不如人意,她也默默的着急。婶婶找到我,希望我能劝一下妹妹打起精神,进退维谷,左右为难,我也有些许的无力,因为我也是和妹妹一样熬过来的。婶婶跟我说着,语气稍微缓了些:“我也知道她很累,谁不心疼呢,可是她这样我真的是很担心啊,要是万一考不上那可咋办呢,她会吃更多的苦啊。”婶婶说这话的时候妹妹是在旁边的,她本来点手机屏幕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刷了起来,喃喃道:我知道。
孩子在慢慢长大,从原来的知无不言变得渐渐沉默,他们忽然认识到什么是长大,接触到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努力为了爸妈变成最好的样子。家长是曾将的孩子,他们看着孩子走在他们曾经走的路,经历着曾经刻意铭心的磨难,伸手想扶一把,又默默缩回了手,担忧地望着,一刻不移。他们怎么会不明白孩子的痛苦呢,前面的荆棘,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不敢上前,只能揪心着,期盼着,我们只有这一条路,不是嘛?
爸妈说的啊,我们都知道,那些他们说出口的,藏在心里的爱,孩子全都知道;孩子们默默承担着的啊,正在经历着,克服着的苦难,父母全都明白。我爱你,但我更想让你长大;我爱你,只想努力让你开心。
(三)
最近在看一部很棒的网剧,叫做《少年有点酷》,题材很新颖,鲜有的音乐剧,故事的剧情和音乐浑然一体,真的是耳目一新。当天大结局,迎来了一次死亡。老校董突然去世,年级第一要在葬礼上讲话,可是面对死亡,一个高一的小女生害怕了,她装病企图逃过这次演讲,其他的孩子又何尝不是害怕死亡呢,纷纷装病。得知真相的千珍老师将自己的病情告诉了大家,她将所有在死亡之前想说的全部告诉了大家,那一刻的风是静的,天蓝地发白,钢琴沉闷地低吟着。
最近在填一项东西。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哥哥跟我说着她姥爷的病情,那段被时光腐蚀的不成样子的记忆倏忽鲜明了起来。那年的夏天还没有这么多雨,更多的是晒焦鸡蛋的闷热天气。那一年发生的事让人还是不想回忆,那一年的爷爷被检查出胰腺癌,短短的几个月里,我看着他身体各项机能都濒临衰竭,全来那么精气神的老爷子变成了皮包骨,天天靠着输液和止疼药吊着。那时候高中两周放一次假,刚开始知道爷爷病的时候我还是会凑到跟前,劝爷爷吃点东西,和他说会话。后来暑假来了,去爷爷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常常都是我看着他,他睡着,醒来也难以认清我。再后来,他的生命力愈发的弱了,似乎意识到爷爷将要离开,我越来越不敢去爷爷家,仿佛不见到爷爷他就不会走了。自欺欺人终究挽回不了死亡,那个下着小雨的夜里,爷爷走了,爸爸陪着,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后来,雨下了好几天,我哭了好几天,不敢发声。而那年暑假,我的末考成绩不是一般的差,刚刚做完手术的妈妈身体还没有恢复。
我跟哥哥说,我很害怕死亡,怕有一天有人离开了我;我说,生命那么脆弱,有空多回家吧。哥哥说,我知道。
我知道他们会离开,我知道没有谁会陪谁一辈子,我知道我得坦然接受死亡,可是,我们这颗心,满满的承载着那些我们珍视的,忘记是何其难啊。
我知道你带着风的信笺,我知道昙花在给萤火虫诉说着爱慕,我知道蚂蚁没有下过班,你告诉我的,我全都知道。可是情感线牵制着的娃娃,美食诱惑着的娃娃,如果他没有好好表达,一定记得告诉他。因为你说的,它都知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