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贾平凹在《自在独行》中写道:独行是一场心灵的隐居,真正的洒脱来自于内心的宁静。
贾平凹曾不幸染上了乙肝病毒,而他却把这当做了自己的护身符。
见了旁人便说起自己的病症,让人避之不及,他的妻子常常埋怨他说:“你总是宣讲你的病,让满世界都知道了歧视你吗?”
而他又哪里是真的想让人歧视呢,只不过是从这病中,看清了一些人和事。
从前总是嚷着要吃要喝,弄得家中狼藉无序的“朋友”很少来串门了。
偶有不知的登门,见他患了肝炎,饭也不吃了,茶也不喝了,立即拍着脑门道:“哎哟,瞧我这记性,我还要去办事的,就先走了!”
这些人在匆匆离开后,又去公共水龙头下冲洗,一遍又一遍,却无半分关心自己患病“朋友”的意思。
自此,贾平凹开始不大出门,不参加任何集会,不去影院,也不乘坐公共车。
他的生活因此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舒心,别日里那些不愿瞧见的肮脏丑恶之事也都能避免了。
领导不再让他一遍遍交一些无聊繁杂的报告,那些长舌妇和长舌男也不用嘴凑在他的耳朵上嚼些是是非非了。
遇到一些无聊难缠的人问些什么:“你这些年是怎么混的,怎么没有升官,怎么只生个女孩,怎么没个情人,没一封读者来信是姑娘写的?”
一句“我患了肝炎啊”,便是最好的遁词。
02
后来,贾平凹按要求住进了传染病院。
有一次,病人们在院子里活动时,被栅栏外的一个孩子瞧着,孩子大胆地走近了几步。这时,他的母亲大声喊道:“走远点,那是传染病!”
这是一句多么尖锐刺耳的话啊!
可如今,他也不必去辩解,因为他知道,自己虽然身上有病,心灵却比很多人善良干净许多。
他只背过身去,看着那红红的太阳还有那涌动的云,在傍晚迎接着洁亮的月亮。
这份因病而意外获得的独行机会,让他的心灵不再充斥着纷杂无趣的社交。
而是充盈着纯净的花与月,这何尝不是一份惊喜呢?
其实社会是不会轻易让人孤独的,群居需要平衡,需要诽谤、扼杀、羞辱、打击和迫害的制衡。
可当你真正孤独时,就会发现,如白落梅说的:
“我们其实并不孤独,每一程,都有山水为伴,清风相随。”
或许独行并不意味着完全的不合群,但在独行者的心中,定是有着一份只属于自己的执着与任性。
正如书中说的:
这不是孤独,是孤僻,他们想成为六月的麦子,却在仅长出一尺余高就出穗孕粒,结的只是蝇子头般大的实。
独行者的任性,是即使没有人支持自己的所思所想,也默默践行着自己的处世之道。
03
曾经看过一个澳大利亚纪录片:《一个独行者与海的故事》。
2007年1月,迈克开始了他的探险,他要成为第一个用皮船穿越澳大利亚到新西兰之间那段最狂野的海洋的人。
有人问他,为什么如此危险还要坚持出发?他很简单地回答了一句: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但实际上,他想得很清楚--这种对理想的动力,是那么自然,无非就是源自对生活的热爱,对未知的不可抗拒。
纪录片探索了这段旅程,同时也向我们揭示了一个残忍的事实:2月9日,新西兰海事局接到了他遇难的电话,一个月来他在悲惨和痛苦的环境下生存,征服了难以置信的恐怖暴风雨,但是在他即将完成旅途的前一天,遇难了。
他的尸体没有找到,但是船上摄像机的带子却把这些记录了下来。他的家庭,他的支持者永远都不会忘记他那想征服塔斯曼海的决心。
庄子说:“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人只有在独处之时,方能拨开迷雾,心灵游于物外,与天地精神往来,看清生命的真相。
苏东坡写过一首词: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夜阑风静毂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置身茫茫天地间,听着江水滚滚东流,在独行时,苏东坡忽然醒悟,悟到自身渺小如沧海一粟,生命短暂如江水一去不复返。
生命如此美好而短暂,又何必与蜗角争名,与蝇头争利?
独行让人醒悟,让人看清生命的真相。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跳脱功名利禄的诱惑,不困于得失成败,抵达高远的人生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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