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游泳。
因为我不会游泳，好多朋友都会鄙视地说：不要再说你生在小河边，长在小河边了，连个游泳都没学会，有点儿丢小河的人喽。 我并不这么认为，任由他们鄙视，我却依然觉得我从小生活在小河边，是件很自豪很幸福的事。
我的村庄和小河仅有一河堤之隔，每到夏天，小河便成了我们的乐园。每天至少去上两次，吃过早饭，就像模像样的收拾几件衣服，端起盆儿，带着洗衣粉等用品，和几个小伙伴相约来到河边，天然的石头就是最合格的洗衣板、小凳子。把衣服泡盆子里揉搓，放石头板上用棒槌捶两下，在河水里左右甩几下，再在石头板上一搓，基本就干净了。两脚泡在水里，河里的小鱼就成群成群地游过来和我们嬉戏，轻轻地咬着脚，痒痒的，像是在做脚部护理。难怪老人们都说河水败毒，有什么皮肤病多往河里洗洗就好了，不仅是因为这是活水，还有这天然的鱼疗呢。最后拿起衣服从石头上站起来，就要走向沙子了。沙子分两种，一种是又小又白如砂糖的细沙，一种是又大又黄如盐粒的粗沙。堆在岸上覆盖着土地，我们把洗好的衣服抻平了搭在沙堆上，半小时的时间也就干了。可别怕湿衣服粘上了沙子，拎起衣服轻轻一甩，沙子自动脱落，衣服干干净净的。收入盆里回家，虽没有“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的意境，却也另有一番情趣。河堤上开满了各色各样的小花，采几朵别在头上，就能美上半天。上坡路走累了，就索性躺下来仰望一下天空，惬意的追寻着云彩，也会顺手捋下一把“酸溜溜”叶子，放在嘴里大嚼美味。还有“黑扣”，有桑葚，有各种土生的美味，随时可以大饱口福。
傍晚时分，大人从地里忙完回来，匆忙吃过饭就携儿带女地往河边跑，可以洗澡了。夜幕下的小河是一个天然的浴场，容纳了我们所有人，大人们聊天洗衣，我们小孩子就跳到河里嬉戏。河水不深，最多没到腰部，河底是一层细沙，踩上去软软的，舒服极了，叫它河床再合适不过了。会游泳的伙伴像鱼儿一样钻来钻去，一会儿一个猛子扎进去不见了踪影，一会儿忽地一下出现在你面前，对着脸就是一口喷水。等你要抓着她报仇，她一个猛子又不见了，你怒气还没消下去，她又在水底下摸摸你的脚，抱抱你的腿来求饶示好了。我们这些胆小的，不敢学游泳的也自有办法，没有游泳圈，就向妈妈要了脸盆做游泳圈，双手抓住盆的两边，趴在水上顺着水势漂着，两脚还不时地扑腾几下，溅起大片水花，高兴得仿佛学会了游泳。大人们洗好衣服，也纷纷跳入水中，洗去一天的劳累。等天晚了，我们就在妈妈的千呼万唤下上岸，才发现河水温暖，岸上温度太低，被冻得浑身哆嗦的，嘴唇发紫的，两手泡得又白又皱的，两排牙齿不听使唤碰撞作响的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可不管怎么狼狈，第二天依旧流连水中，不愿出去。
后来因求学、因工作，我离开了小河，离开了村庄和父母，小伙伴们也都各奔东西。再后来，父母跟着也搬出了村庄，帮弟弟带孩子，每次见到妈妈，她总是念叨：好久没回家了。而家乡那条不起眼的小河却经常进入我梦中。又遇见儿时小伙伴，我们又相约去河里洗衣、戏水、还在河边到处“拈花惹草”，最后在父母焦急的呼唤声中蓦然醒来，却躺在床上久久不愿起身，梦里情景，犹自绕梁，有一条河，河里时光清贫而快乐，单纯而丰富，它一直都在流淌、都在歌唱，哗哗啦啦、哗哗啦啦......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