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大雨依旧滂沱。

墓园里，小路上出现一束灯光。有车驶来，然后清音听到了发动机关闭的声音。

男子的皮鞋踏进草丛里，很快被雨水打湿，失去了刚才锃亮的模样。

男子看到了墓园里的另一把伞，伞下的另一个人，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退却。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次相遇，他想，若不碰面，生活会平静不起波澜，如果能够遇见，在心里为日后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他在见与不见之间徘徊许久，而现在上天给了他答案，他又似乎惧怕面对了。

察觉于男子的存在和迟疑不前，清音侧转过头，定格。

对视良久，男子才像突然醒悟似的，急急迎上前去，开口：“清音啊你知道，你妈妈她那样，经常……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没有别的选择……”

清音道：“我知道你是没有办法。”

男子想要继续辩解什么，但是他无话可讲。眼前的墓碑是冰冷的，雨水是冰冷的，天气是冰冷的。他无法解释，结局就在眼前，女儿的表情是冰冷的，心里似乎也是冰冷的。这已经昭示了一切。

周身的空气凝结不动，与世隔离。

清音明白父亲的小心翼翼、谨慎、怯懦、和在她面前的卑微。也明白她与父亲之间的最佳相处方式，是维持易碎的平衡。

她开口道：“我先走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