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勇敢坦率站在原地,拿青春无敌赌命运,可爱情不是数学题,哪能实在不会就选C!
“采访那么多人,头一次碰上我这样的吧?” 和她的工作性质太不同,她生活中开朗随和,非常好相处。
“是,第一次,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咱们开始?” 我一点也不陌生穿白大褂的人,那是我从小接触到大的存在,是我生命成长的一部分。
“嗯嗯,开始吧。” 不说从实验室窗户斜洒进来的阳光,她明亮的笑特别好看,让人有安全感。
“怎么会学这个专业呢?” 我选择从我好奇的开始。
“被调剂去的,当年是学校新创办这个专业的第一年。” 她让自己尝试回忆早已搁置了太久的年少青春。
“很害怕吧?” 尸体,内脏,死亡,血迹……天下能有几个姑娘会喜欢做一个法医。
“怕疯了,但第二年就接受了,我们这届一上来就是本硕连读,八年下来也习惯了。” 解剖室里的内脏标本,实验台上的显微观察,枯燥难涩的医学诊断,匪夷所思的死亡原因……别说姑娘,十尺男儿也吓个半死。
“当时没想过要换专业?” 630的成绩,医大的专业随便挑,即便被调剂到法医系,也是专业排位第一名,学术地位的绝对,无论什么比较方式,实力成绩的实打实,不用讲任何道理,唯一的遗憾就是错失了征战医场和阎王抢人的可惜。
“做梦都想,但我庆幸自己没换,不然就不会遇到他了。” 下午三点,她笑的真好看。
法医这个专业,真是变态到了偏谱离奇,不但要学医,还要学法律,透彻所有解剖病理,法条更要滚瓜烂熟。五年本科,三年硕士,一毕业就是揭破人间清白的天之骄子,可再多的利禄功名也不及一个想和他一起,他也在这里。
第一次面,她和他是在大二的刑法课上见到的,他站在讲台上览视上课的同学,她坐在连排椅上抬眼扫过PPT。“ 刑法?!这课肯定不好过!” 她想的一点没错,刑法老师的课堂纪律严爆了。
“看来咱们专业就一个女生呀。” 整个法医专业就48个人,10个本硕连读,38个五年本科,满满48个误入歧途的同胞同命相怜,就只有两个姑娘闭月羞花,只可惜,其中的一个还在大一期末转了专业,47个难朋难友,从此便只剩她自己一枝独秀,万千争宠。
“老师,有一个上学期转临床了。” 看,即便你不争不抢,涵雅低调,也照样有那好事儿的哗众取宠,暗箭难防。但能怎么办,毕竟学习生活的确艰难压抑,更何况还是如此变态的法医,好在,班级的同学们都很团结。
“那就让这位独享万千宠爱的女同学做课代表吧!” 他看着她,她注意到了他,短发黑框镜,衬衫白大褂,气质性情,言谈举止,有礼文质,相当儒雅,完全不像个拿手术刀解剖尸体的法医疯子,倒像个提笔写字的书生雅士。
“我叫段清,是1班甚至这个专业里唯一的女生,谢谢严老师认可。” 搞医的人行事做派三教九流,可她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丫头片子。
“好,那以后大家的作业都集中交给段同学,先提前说好,我的课可不好过!原本我只负责大家的解剖,但教你们法律的老师休产假了,所以这学期周二上午的刑法,下午的解剖,大家都能见到我,好,今天咱们学刑法前三章。” 他笑了,笑的太有吸引力,好像能把人吸进漩涡里。
他,怎么形容?
哈!看似人畜无害,实际杀人如麻!
怎么杀人?
用成绩杀人!
很多年后,她再回忆当时的场景,她都后悔极了自己的决定,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做一个普通学生、平民百姓,平平淡淡过个自由的大学生活?但还好她没做错决定,正因为她的选择,才让自己认可他,爱上他。
“身为我的课代表,刑法都没过!” 除了他和她,办公室里一个人没有。
“只顾着解剖了。” 她就知道,她一定逃不掉。
“倒数第一的都过了,你一个考第一的……!” 很好,成功吸引魔鬼注意,多优秀。
“班级一半没过呢……” 说完就后悔,离废不远的时刻,干嘛跟他逆着来……
“……看来,你很想补考?” 不用看他的脸都知道 : 他!很!生!气!
“我抄书……” 抬头,小心翼翼偷看他眼睛。
“浪费时间!给你两天,把我讲的背下来就算过,周五下午找我检查!”
“谢谢老师……” 她落荒而逃离开他的视线,他在她背后看着她迈出大门。
“那时候没发现他喜欢你?” 我握着录音笔,手心里偷偷冒浸出潮热的液体。
“一点都没有,现在也痛恨自己痴笨的慢反应。” 她笑了,看着自嘲,可明明笑的流蜜。
第三年,学校组织预备见习,上午课程结束,下午去解尸现场,壮烈的场面,会让人觉得脚下之地是身临其境的侦探英美剧。
“你哭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后背开始偷偷冒着冷汗,凉凉的,椅子坐得也不舒服。
“我很出息,但有几个男生不如我。” 她递给我一杯茶,手里触感的温热让我觉得回到现实。
“身心糟粕!” 我握着那杯茶,不想放手。
“深刻感受,人间悲惨只是神灵眼下的一场戏。” 她知道,我很害怕,我在害怕着。
参观完所有,一行祖国花朵失魂落魄上了回程的车,他递给她一杯水,虽然,不是热的。
大四,学校分批安排实习。
“你想去哪?” 他翻着厚厚的单位资料,她不知道,为了她的前途,那几张纸他研究了好几天,可又希望她可以离自己近一点。
“都有什么选择呢?” 他也不知道,她不想理他距离太远。
“如果你觉得没关系,临床部分考虑学校的附属,法医部分去省内的刑警队,还是你想去外面看看世界?” 其实,他也在反复衡量两者的关系,如果她选择背井离乡,他也愿意暂时异地,等她回来完全不是问题。
“你想让我出去吗?” 她细细观察他的微表情,不说精通,也算是她擅长的东西,她的专业就是这些。
“你的前途当然你自己决定,虽然,我的确希望离我近些。” 看,有些时候,学术再专业也抵不过内心的真意,即便他是她的老师。
“你又没给我个留下来的明确理由。” 她面上那么冷静,心里早炸开了烟花。
“段清,我明确诚实,我喜欢你,不含任何盐酸和福尔马林。” 她要的明确突袭光临,他的诚实憨傻的干净,甚至让她怀疑站在她眼前的是不是那个难搞的变态魔鬼。
“所以,就这么留下来了?” 我被她的话语吸引,仿佛我就站在旁边观战着他们当时的计划决定。
“是啊!实习结束读完研,毕业后就留校教了书。” 必须承认,聊起他的每一句,她的嘴角都挂着笑。
“一刻都没遗憾过吗?明明有机会去国家最好的研究所。” 不只是她,我的心情也开始变好。
“我非常幸运,一刻也没有,虽然我经常在他欺负我的时候把这当理由。” 她偷笑,为自己和他生活日常的假装打闹。
“我为你开心。” 天色开始暗了,我关掉了录音笔。
“还是不想结婚吗?” 她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那么温柔。
“ …… ” 我看着她,思绪很惊讶,她怎么会知道?“ …… 是。”
“催的紧吗?” 不说家里,身边的同学朋友都开始暗渗明聊的慢慢提及。
“催……” 我笑了,笑得不算好看。“不过她们也知道没什么用。”
“一点也没想过……试试?” 她的头发在那窗户进来的阳光里浸着。
“也想过,可从负极到正无限考虑个遍,也还是觉得我不适合。” 可能,我只适合恋爱,不适合结婚,甚至,连恋爱都不适合…… 自己的问题,何必耽误别人。
“学理科的也不行?” 她的白服真是医学行业里难得的干净,灵魂干净。
“哈哈……不行呢!” 我苦笑着。是的,不行呢!柴米油盐酱醋茶,婚姻是合适,可我挑剔热衷于情感的热烈感性又相互距离,没人做得到,我又何必碰,偏偏婚姻,那么理性……
“未来会很苦的。” 她是我的老师,但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她的孩子。
“不过我挺感谢医学的,它让我开始无牵挂,想要的越来越少,活的简单了,但我的确……陷进了恶性循环。” 是!我陷进去了,可怎么办?没人救我!不只是我,所有和我一样陷进来的,也没人救……
“婚姻好玩儿吗?” 我知道,我问了一个好没营养的问题。
“不喜欢的家务都丢给他做,调皮捣蛋的孩子养起来很难,玩具漫画到处都是,辅导作业简直酷刑,可他一睡着就觉得他真是个天使。” 说起孩子,她的眉毛紧了又松。
“不错,多个男人保护你!” 我转过头,离我不到五米的实验室门口,那里有个等待妻子下班的黑框镜男士,一直温柔的看着我对面的白衣女子。
我做遍刁钻变态的难题,解剖四分五裂的躯体,看遍上山下海的犯罪,分析千奇百怪的死因,却只爱着一个真诚爱我的你。
我坚信你会在,所以我不远去。
在生命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白褂长衣,衣左是白发青丝,衣右是你。单纯爱你,到老,挺好!即便一生还是太短,至少,实在不会时也不必选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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